主题变奏(第26/46页)
不过我的意识还没糊涂到忘了喝水,我用手捧起水喝了几口,这是基甸的方式。我的脑袋似乎清醒了一些。
我解开工装裤的带子,脱下衬衫,把它浸在水里,然后递给弗
里兹,「去找多拉!把多拉带来!快!」我想它一定以为我疯了,可它还是跑了,叼着那件湿衬衫。
然后,第一头骡子出现了——安拉保佑,是老巴克!之后,我毁了一顶帽子。
那顶帽子是扎科给我带来的礼物,号称全天候帽子。它使用的材料有很多孔,非常透气;但它又是防水的,在倾盆大雨中你的头发也不会湿。前一个性能一般;而后一个我还没有机会测试。
巴克喷着鼻息,急急忙忙地要跑进没膝深的水塘;我阻止了它,用帽子盛了一些水给它喝。然后又盛了第二次,第三次。
「这会儿就喝这么多,巴克。列队。叫大家来喝水。」
润了嗓子以后,巴克可以叫喊了。它发出一声像喇叭一样的喊声,这是骡子的语言,不是英语,我也不想试着重复了。反正这喊声的意思是「列队喝水」。「集合戴骡具」是另外一种叫喊声。
下面我就要对付十多头渴得发疯的骡子了。但是我、巴克、巴克的助手比乌拉、还有已经习惯帮助巴克的麦克贝斯女士——再加上并不是那么防水的帽子——我们做到了。我一直没搞明白威望是怎么在骡子中间产生的,但骡子敬服威望,而巴克又早已树立了自己的威望。列队喝水时,骡子排的次序总是一样的。对那些想挤在前面、不排队的年轻骡子而言,它受到的最轻的惩罚就,是被咬破耳朵。
最后一头骡子喝了一帽子的水以后,我的帽子已经不像样子了。但就在这时,多拉和弗里兹来了,她的右手拿着一把针枪,还有,太棒了!——她的左手拎着两只水桶。「列队喝水!」我命令我的高级军官,「再次列队,巴克!」
有了两只水桶,加上是我们两个人一起干,很快我们就给每头骡子都喂了满满一桶水。然后我从弗里兹那里拿回我的衬衫,略微擦了擦水桶,给桶里装满了水,这才让骡子开始喝第三轮水。我告诉巴克,这次它们可以从水塘里直接喝水了。
他照我说的做了,但还是维持着秩序。在多拉和我一手拿着水桶、一手拿着上了膛的枪离开的时候,巴克仍然在用它的威望要求每次只有一头骡子去饮水。
多拉、我和狗回到骡车那儿的时候,太阳几乎已经下山了。给山羊、母猪、猫和鸡饮完水后,天几乎完全黑了。那以后,我们才开始庆祝。密涅娃,我郑重地发誓:喝了半桶我们给自己留的水以后,多拉和我都酩酊大醉了。
当初我们决定在没过无望关之前不停下来,但我们还是在那里露营了三天。这三天非常有用。骡子悠闲地吃草,还长肉了。它们尽情地喝水情地吃草。我在水塘边打了一只草原山羊;多拉把我们吃不了的切成薄片,晾成肉干。我把骡车上的所有大桶都装满了水——这活不像听上去的那么好干,因为巴克和我不得不踩出一条通往水塘的路来,我还得砍掉一些树,再把骡车一辆一辆拉到那儿;这花了我一天半的时间。
我们煮了新鲜肉吃,还有其他食物——还洗了热水澡!用香皂、洗发香波洗的。我刮了胡子。我把多拉那个大铁壶拿到水塘边,她拿来了水桶,我点起火堆,然后我们轮流洗澡,去掉身上的异味。一个人洗澡,另一个人警戒。
第四天早晨,我们向无望关进发。我们的状态都很好。多拉和我闻着都香喷喷的,我们不停地对对方说你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情绪高涨。
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缺过水。高处的某些地方有雪;微风拂面的时候你可以感觉出来,有时还能瞥见远处山峰之间有皑皑白雪。我们所处的地势越高,就越能经常地看到小溪。这些小溪在旱季里无法流到下面的平原。这里的草长得又绿又茂盛。
我们在一座靠近无望关的小山峰上停了下来。我把多拉留在那里,和骡车、骡子在一起。我直截了当地告诉她如果我没有回来,她应该怎么做。「我应该在天黑之前回来。如果我没有回来,你可以在这里等一个星期。时间不能再长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明白了。」
「好的。一个星期结束的时候,把第一辆骡车上你用不着的东西都扔掉,减轻骡车的载重,再把所有食物都放到第一辆骡车上。把第二辆骡车上所有的桶都清空,把它们也放到第一辆上去。把母猪和鸡都放了,然后往回走。到了我们今天早些时候经过的那条小河,把所有的水桶都灌满。这以后不要因为任何事情停车;每天都要从拂晓就开始赶路,直到天黑。这样你应该只用我们到这里一半的时间就可以回到塞普瑞什了。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