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变奏(第12/46页)
「我想这是肯定的,欧内斯特。即将需要回春治疗的霍华德人最好和我们一起走。不管我们去哪里,或早或晚,我们肯定会去塞昆德斯。这么说,你肯定会和我一起走了?你的问题都处理完了?那个小姑娘怎么样了?就是那个短寿人。」
吉布森笑了起来,「我不会让你看到她的,儿子;我太了解你了。」
船长布里奇斯的到来使吉布森有三天时间没和多拉·布莱顿一起做每天骑骡散步的功课。第四天放学的时候,他出现在学校。布里奇斯要离开两天采办些备用品。「今天有时间散步吗?」
她冲他笑了一下,「你知道我有时间。等一等,我换一下衣服。」
他们骑着骡子向城外走去,吉布森还像往常那样骑着比乌拉,多拉骑的是贝蒂。巴克驮着鞍子(是为了它的自尊心),但鞍子上是空的;现在只有在举行庆典的时候才会骑它。按照骡子的寿命看,巴克已经很老了。
他们在一个离城很远、洒满阳光的小山顶上停了下来。吉布森说:「为什么这么安静,小多拉?巴克的话都比你的多。」
她在鞍上转身看着他,「我们还能一起散几次步?这是不是最后一次?」
「为什么,多拉!我们当然还会在一起散很多次步。」
「我想知道。拉撒路,我——」
「你叫我什么?」
「我在叫你的名字,拉撒路。」
他盯着她看,沉思着。「多拉,你不应该知道那个名字。我是你的『吉比叔叔。」
「『吉比叔叔』走了,『小多拉』也走了。我现在长得几乎和你一样高,我知道你是谁已经两年了,而且在那以前我就猜过——猜你是个玛士撒拉人[2]。但我没对任何人提过,而且永远不会提。」
「别做这样的承诺,多拉;没有必要。我只是不想因为这件事让你有负担。我是怎么暴露身份的?我想我一直非常小心。」
「你是非常小心。但自从我记事以来,我差不多每天都能看到你。一些小事情。不仔细观察你的人是不会注意到的——我是说非常仔细地观察你,每天。」
「哦,这倒是。但我本来没打算会隐瞒这么久。海伦知道吗?」
「我想她知道。我们从来没有谈论过。但我想她和我猜得一样……而且她可能已经知道你是那种玛士撒拉人——」
「别用那个词称呼我们,亲爱的。这就像管犹太人叫『犹太佬』一样。我是霍华德家族的一个成员。一个霍华德人。」
「对不起。我不知道叫这个会有问题。」
「嗯……也没什么,真的。只是这个词会让我想起早已逝去的一段时光,遭受迫害的一段时光。对不起,多拉;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叫『拉撒路』的。那只是我众多名字中的一个,『欧内斯特·吉布森』也能看作是我的真名。」
「是的……吉比叔叔。是一本书里的一张照片。在镇图书馆里有一本需要用阅读器才能看的那种微缩书。我看到了那张照片,翻过了一页——然后我又点了回去,仔细看了一下。那张图片里的你没有留胡须,头发很长……但我盯着它看的时间越久,我就越觉得他像抚养我长大的叔叔。但我不能肯定——也不能问。」
「为什么不问,多拉?我会把事实真相告诉你的。」
「你想让我知道,你才会告诉我。你做每件事、说每句话都是有原因的。在我年龄还很小、我们一起骑骡子的时候,我就明白这一点了。所以我什么也没有说。直到——直到今天。我知道你要离开了。」
「我说过我要离开了吗?」
「请别这样说!在我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你告诉我,当你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你听到野鹅在空中鸣叫。长大后,你想搞明白它们去了哪里。那时我不知道野鹅是什么;你还不得不向我解释了一下。我知道你会追随野鹅而去的。当你听到它们的鸣叫时,你就要走了。已经有三四年了,你在脑海里一直能听到野鹅的鸣叫声。我知道……因为当你听到这些时,我也能听到。现在飞船来了,野鹅的鸣叫声越来越大了。所以我知道。」
「多拉,多拉!」
「请别这样。我没有想要阻止你,真的没有。但是在你走以前,我非常想要一样东西。」
「你想要什么,多拉?嗯,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但我会在约翰·麦吉那里给你留些财产,应该足够——」
「不,不,请不要这样!我现在已经长大了,能够养活自己。我要的东西不需要任何花费。」她直直地盯着他看,「我想要一个你的孩子,拉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