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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维护部的飞船时不时也会降落在基里尼亚加。我们的许可证有一个条件:如果某位公民对我们的世界不满,他只要走到庇护港,维护部的飞船就会来接他,把他送回地球或另一个乌托邦。有一次,一艘维护部的飞船降落,带来两个移民;在基里尼亚加建立之初,维护部还曾经派代表来干涉我们的宗教行为。

我根本就不知道这艘飞船为什么要靠基里尼亚加这么近。我最近并未要求维护部进行任何轨道调整,短雨季还要再等两个月,日子一天天过去,炎热,暴晒,一成不变。据我所知,没有村民前往庇护港,所以也不应该有维护部的飞船被派到基里尼亚加来。但事实是,上一刻天空还是蔚蓝晴朗,下一刻一道闪光就划过我们的行星表面,随后便是爆炸。尽管我自己没有看到,但我听到了,也目睹了它的影响:牲口变得很紧张,成群的高角羚和斑马惊恐地四下狂奔。

大概二十分钟后,基昌塔的儿子小金扎跑上山,来到我的博玛。

“你得来一下,柯里巴!”他一边大口喘着气一边说。

“发生了什么事?”我问道。

“一艘维护部的飞船坠毁了!”他说,“飞行员还活着!”

“他伤得严重吗?”

金扎点点头,“非常严重。我觉得他可能很快就要死了。”

“我是个老人,走到飞行员那里需要很久。”我说,“你最好去村里找三个小伙子,让他们用担架把他抬过来。”

金扎匆匆走了,我走进小屋,看看有什么东西可以缓解飞行员的痛苦。有些恰特草,如果他还有力气咀嚼的话;还有点油膏,如果他没有力气拒绝就可以派上用场。我用电脑联系了维护部,告诉他们等我给飞行员做过检查之后,就把他的状况告知他们。

要是在过去几年,我就会让我的助手到河边去打水,我会把水烧开,以便用来清洗飞行员的伤口。但我已经没有助手了,蒙杜木古自己是不打水的,于是我只是坐在山上等着,视线看向坠机的方向。

草原上起火了,升起一股浓烟。我看到金扎和另外几个人抬着一副担架在草原上一路小跑。我还看到狷羚、高角羚甚至水牛从他们周围跑开。那之后,有大概十分钟我看不到他们。等他们再次出现在视野里,步子速度降了下来,担架上显然有人。

不过,在他们抵达我的博玛之前,卡伦扎沿着漫长曲折的小路从村子里过来了。

“占波,柯里巴。”他说。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问道。

“全村都知道维护部的飞船坠毁了。”他答道,“我从来没见过欧洲人。我是想来看看他的面孔是不是真的像牛奶一样白。”

“你肯定要失望的。”我说。“我们管他们叫白人,但其实他们比较靠近粉色和棕色。”

“就算如此,”他说着,蹲了下来,“我也从来没见过白人。”

几分钟后,金扎和其他几个年轻人抬着担架抵达了。上面躺着身体扭曲的飞行员。他的胳膊和腿都骨折了,大部分皮肤都有烧伤。他失了很多血,有些伤口仍然在流血。他昏迷了,但仍然在有规律地呼吸。

“阿桑特-萨那。”我对四个小伙子说,“谢谢。你们今天做得很好。”

我让他们其中一人帮我打了水。另外三人鞠了躬,下山去了,我挑选着各种油膏,看看哪种涂在烧伤处引起的不适最弱。

卡伦扎着迷地看着。有两次他惊奇地摸了摸飞行员的金发,我不得不斥责他的行为。随着太阳在天空中位置的改变,我让他时不时帮我把飞行员挪到影子里。

等料理完飞行员的伤口,我走进小屋,启动电脑,再次联络了维护部。我解释说飞行员还活着,但他的四肢都骨折了,身体上布满烧伤,而且他正处于昏迷,可能快要死了。

他们答复说已经派了医生,半小时之内就会抵达。他们还让我派人等在庇护港,好带医生到我的博玛来。既然卡伦扎还在看飞行员,我便让他去接机,把医生带到我这里来。

接下来的一个小时,飞行员一动不动。至少我觉得他没有动,但我背靠树干迷糊了几分钟,所以我也不能完全确定。我被一个女人的声音唤醒了,她说着我多年没有听到过的语言。我费力地站起来,刚好来得及问候维护部派来的医生。

“你一定是柯里巴了。”她用英语说道,“我想跟陪我来的那位先生讲话,但我说的他似乎一个字也听不懂。”

“我就是柯里巴。”我用英语说道。

她伸出手,“我是乔伊斯·威瑟斯彭医生。我能看看病人吗?”

我带她走到病人躺的地方。

“你知道他的名字吗?”我问道,“我们没有找到任何身份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