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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我对他的问题感到很惊讶。

“不可能。”他严肃地答道,“恩迦只是个姆托托的时候肯定不是我们的神。他肯定是在年轻力壮的时候杀掉了旧神。但他已经当了很久的神了,是别人杀掉他的时候了。也许新神会对我父亲更加怜悯。”

“恩迦创造了世界。”我说,“他创造了基库尤人、马赛人和瓦坎巴人,甚至欧洲人。他还创造了圣山基里尼亚加,也就是我们这个世界的名字的由来。他自时间之初就已经存在,还将继续存在下去,直到时间结束。”

基曼提又摇了摇头,“如果他已经存在了那么久,那他一定快要死了。唯一的问题是由谁来杀掉他。”他又陷入了思考,“也许我自己可以。等我再长大一点,变强一点。”

“也许。”我表示同意,“但在你长大之前,我想给你讲讲斑马之王的故事。”

“这个故事是关于恩迦还是斑马的?”他问道。

“你听了不就知道了吗?”我说,“等我讲完,你可以告诉我这个故事到底是关于什么的。”

我慢慢在地上坐下来,他在我旁边蹲下。

“从前,”我开口讲道,“斑马还没有条纹。它们和草原上的干草一样是棕色的,看起来和刺槐树的树干一样不起眼。由于这种保护色,它们很少会被狮子和豹子抓到。相比之下,追捕角马、狷羚和高角羚要容易得多。

“有一天,斑马之王新得了一个儿子——但这个儿子很特别,它没有鼻孔。斑马之王一开始很难过,随后愤怒起来,怎么能容许这种事发生呢?它越想就越生气。最后它攀上圣山,抵达山顶,恩迦就坐在这里的金座上统治世界。

“‘你是来赞颂我的吗?’恩迦问。

“‘不!’斑马之王答道,‘我是来告诉你,你是个很差劲的神,我要来杀掉你。’

“‘我做了什么,以至于你想要杀掉我?’恩迦问道。

“‘你给了我一个没有鼻孔的儿子,这样在狮子和豹子靠近的时候,它就闻不到危险了。等它大到可以离开母亲身边时,一定会被杀掉。你当神已经太久了,忘记了怜悯之心。’

“‘等等!’恩迦说。他的声音中突然充满力量,斑马之王呆住了。‘既然你希望你的儿子有鼻孔,那我就给它鼻孔。’

“‘那你一开始为什么那样残忍?’斑马之王的怒气还没有完全平息。

“‘神的意图是神秘的。’恩迦答道,‘你看似残酷的事其实可能正是怜悯。因为你是一个称职而高贵的国王,我赐给你儿子绝佳的视力,它可以看清黑暗,可以看穿灌木,甚至可以看到树后面的东西,这样它永远也不会被狮子和豹子抓住,哪怕风向有利于后者。因为它有了这种天赋,所以它不需要鼻孔。我把它的鼻孔拿走,这样在旱季时,它就不用像其他斑马一样因为吸入尘土而呛到。但现在,我把嗅觉还给了它,就得收回它的特殊视力,因为这是你要求的。’

“‘那么,你确实是有理由的。’斑马之王呻吟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愚蠢了?’

“‘从你认为你比我高明的那一刻起。’恩迦答道。他站了起来,显露出真正的身高。他的头顶穿破了云层。‘为了惩罚你的冒失,我宣布,从此以后,你和你所有的同类将不再是干草般的棕色,而将覆满黑白相间的条纹,让狮子和豹子在几里开外就能看到。不管你们到什么地方去,都无法再躲开它们。’

“说着,恩迦挥了挥手,于是世界上所有的斑马都覆满黑白条纹,就像你如今看到的一样。”

我停了下来,看着基曼提。

“故事讲完了?”他问道。

“讲完了。”

基曼提盯着土里爬过的一条蜈蚣。

“斑马还是个新生儿,无法向它父亲解释它具有特殊视力。”他最后说道,“我父亲的手臂萎缩已经持续了很多个长雨季,他得到的唯一解释就是恩迦的意图是神秘莫测的。他也没有获得什么特殊能力作为补偿。如果有的话,他现在肯定已经发现了。”基曼提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柯里巴,我为斑马之王感到难过。但我认为新神肯定会很快出现,杀掉恩迦。”

我们就这样坐着,充满智慧的老蒙杜木古,对于每个问题都有一个相应的故事,还有愚蠢的年轻柯西,他对周遭世界的知识不过像一只蝌蚪。两人的立场截然对立。

只有恩迦这种具有幽默感的神会让柯西成为正确的那一方。

事情开始于那艘飞船的坠毁。

(那些充满怨恨的人会说,它开始于基里尼亚加从乌托邦议会那里获得许可证的那一天,但他们错了。)

维护部的飞船在各个乌托邦之间穿梭,给它们运送货物、邮件和服务。只有基里尼亚加和维护部之间没有交通往来。他们可以观察我们——这是我们获得许可证的条件之一——但他们不得干涉。我们是想要建立基库尤人的乌托邦,所以我们对与欧洲人做交易没有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