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七章(第6/9页)

“你听起来很不自然,很好笑。头又痛了吗?”

“一点点。”我说。这是真的。

“去躺下,用湿毛巾盖住眼睛。”

“我会的。”我根本不想那么做。

“你想起什么了吗?”

实际上想起了。我想到,拿走李的步枪并不够。

在佩因的房子里杀了他是个很糟糕的选择。不只是因为我很可能会被抓住。算上鲁思的两个孩子,屋子里有四个孩子。要是李从附近的公共汽车站走来的话,我也可以尝试,但是跟他一起坐车的还有比尔·弗雷泽,在鲁思·佩因的请求下给他找到工作的那位邻居。

“没有,”我说,“还没有。”

“我们会想起来的。你等着瞧吧。”

12

我开车(仍然开得很慢,但是信心倍增)穿过城市,到了西尼利街,盘算着如果一楼住房已经有人租住我该怎么办。买把新枪,我在想……

但是点38式警用手枪才是我想要的,仅仅是因为我在德里有把同样的枪,而且那次任务成功完成。

按照《今日秀》的新闻广播员弗兰克·布莱尔的说法,肯尼迪已经到了迈阿密,遇到一大群“古巴佬”。有的举着“肯尼迪万岁”的牌子,有的则打着“肯尼迪是我们的事业的叛徒”。要是一切不做改变的话,他只剩下七十二小时的生命。

奥斯瓦尔德——生命稍微更长——正在教科书仓库大楼里,可能正在把纸箱装进货梯,抑或在休息室里喝咖啡。

我有可能去那里干掉他——只需走到他面前,开一枪——完成射杀之后,如果我够幸运的话,我会被抓住,按到地上或者之前,要是我不够幸运的话。不管怎样,下次我看到萨迪·邓希尔将是隔着镀锌铁丝网保护的玻璃。要是为了阻止瓦尔德,我不得不放弃自己的话——“牺牲自己。”

用英雄的话来说——我想我会做的。但是我不想这样结束。我想要萨迪,我还想吃奶油蛋糕。

西尼利街214号有个烧烤锅,门廊上有把新摇椅,但是窗帘拉着,车道上没有车。我把车停在屋前,告诉自己大胆的举止很帅,然后爬上台阶。我站在4月10日玛丽娜来找我的时候站的位置,像她一样敲门。要是有人开门的话,我就是弗兰克·安德森,代表《大英百科全书》(对《格利特报》来说,我太老了)对这个社区进行调查。

要是屋里的女士感兴趣,我会答应她明天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份样本。

没人应答。或许女主人也在上班。或许她在小区里串门儿。或许她在卧室——不久前还是我的卧室——醉酒酣睡。这对我来说都一个样儿,我们在过去的国度里。那地方很安静,这很关键,人行道空无一人。甚至艾伯塔·希钦森太太,撑着助步器的邻居守卫,也不见踪影。

我从门廊下来,一瘸一拐,走下人行道,好像忘记了什么东西似的转过身,朝台阶下瞥了一眼。点38式还在,一半掩埋在树叶底下,短枪管露在外面。我弯下健康的一边膝盖,抓起枪,丢进运动外套的口袋。我四下张望,周围杳无人迹。

我瘸着走向汽车,把枪放进手套箱,然后驾车离开。

13

我没有回伊登法洛斯,而是把车开到达拉斯市中心,在路上的一家体育用品商店停下来,买了一套手枪清洁工具和一盒新子弹。我最不希望的是点38式手枪无法启动或是对着我的脸爆炸。

我的下一站是阿道弗斯酒店。没有房间,要下个星期才有,门卫告诉我——总统来访,达拉斯的所有酒店都住满了——但是花了一美元小费后,他屁颠屁颠地把我的汽车泊在酒店停车场里。

“但是四点之前必须开走。那时入住登记高峰开始。”

但是现在还是中午。这里距离迪利广场只有三四个街区远,但是我无法充分享受去那里的时光。我很疲劳,尽管吃了止痛药,头痛还是愈加厉害。得克萨斯人开车不断鸣笛,每一声鸣响都刺激着我的大脑。我频繁休息,靠在建筑侧墙上,用健康的一只腿站立,宛如苍鹭一般。一位不当班的出租车司机问我怎么样,我告诉他我没事。

这是撒谎。我心烦意乱,郁闷万分。膝盖有毛病的人真不应该肩负这世界的未来。

我感激地把屁股坐在1960年刚到达拉斯几天时曾经坐过的一条板凳上。曾经荫蔽我的榆树如今树叶已经落了,枝干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我伸开疼痛的膝盖,放松地叹口气,然后把注意力集中到教科书仓库大楼丑陋的立方形砖体建筑上。

俯视休斯敦街和埃尔姆大街的窗户在寒冷的下午阳光中闪耀着光芒。我们知道一个秘密,它们说道,我们即将出名,特别是六楼东南角的那扇窗户。我们即将出名,你阻止不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