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1963年11月22日 第二十七章(第2/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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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63年11月18日(星期一)

上门服务护士,一位又老又丑,一位年轻漂亮,九点钟准时来到。她们履行了职责。当老护士觉得我痛苦、抽搐、呻吟够了的时候,递给我一个纸包,里面包着两片药丸。“止痛药。”

“我想我实际上不需——”

“拿着,”她说——她是个寡言少语的人,“免费的。”

我把药塞进嘴里,藏到舌下,喝了一口水,然后去了浴室。在浴室里我把药吐出来。

我回到厨房时,老护士说:“恢复得不错,不要太累了。”

“绝对没累着。”

“抓住了吗?”

“什么?”

“打你的混蛋?”

“噢……还没。”

“你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情吗?”

我咧嘴大笑,克里斯蒂过去经常说我笑起来像电视知识竞赛里说俏皮话的主持人。“我不记得了。”

5

埃勒顿医生过来吃午饭,带了巨大的烤牛肉三明治,滴着油的松脆炸薯条,还有他答应给我带的奶昔。我尽量吃,真的吃了很多。我的胃口正在恢复。

“迈克有再演一次综艺秀的想法,”他说,“这一次是为了你。到最后,还是更明智的人说得在理。一座小镇能给的只有这么多了。”他点支烟,把火柴放到桌上的烟灰缸里,兴致勃勃地吸起来。

“警察有没有可能抓住袭击你的暴徒?有什么消息吗?”

“没有,但是我很怀疑。他们搜光了我的钱包,偷了我的车,扬长而去。”

“不过,你去达拉斯那种地方干什么?那儿可不是达拉斯的什么高尚社区?”

嗯,很明显我住在那里。

“我不记得了。找人吧,或许是。”

“你休息得多吗?没有累着膝盖吧?”

“没有。”尽管我怀疑不久之前我的膝盖很累。

“还会突然睡着吗?”

“好多了。”

“太好了。我想——”

电话响了。“应该是萨迪,”我说,“她吃完午饭打过来。”

“我得走了。很高兴看到你长肉了,乔治。

代我向那位美女问好。”

我照办了。她问我有没有什么相关的记忆冒出来。根据她谨慎的措辞我能判断出她是从学校的办公室打来的——打完之后要付给科尔里奇太太长途话费。除了掌管德诺姆联合高中的金库之外,科尔里奇太太还有双尖耳朵。

我告诉她没有,没有记起新的东西。但是我准备打个盹儿,希望醒来会想起什么。我告诉她我爱她(能说出真心话,感觉真的很美),询问了德凯的情况,祝她下午开心,然后挂断电话。

但是我没有睡觉。我拿上车钥匙和公文包,开车去了城里。我向上帝祈祷,回来时公文包里能装上东西。

6

我缓慢而小心地开车,但是当我走进第一玉米银行,递上保管箱钥匙时,膝盖仍然痛得厉害。

银行职员从办公室里出来接待我,他的名字我马上回想起来:理查德·林克。我瘸着走上前去的时候,他瞪大眼睛,十分关心。“发生什么了,安伯森先生?”

“车祸。”希望他没有读或者忘了《新闻早报》上“警方直击”版面的短文。我自己也没有读,但的确有那么一条:约迪镇乔治·安伯森先生,遭人殴打施暴,失去意识,被人发现并送到帕克兰医院。“我恢复得很好。”

“那就好。”

保管箱放在地下室。我跳着走下楼梯。我们用了钥匙,林克把保管箱拿到一个小房间里,放到一张小桌上,小桌仅能容下箱子,然后他指着墙上的按钮。

“完了之后叫梅尔文,他会帮你。”

我谢谢他。他离开之后,我拉上小房间门口的窗帘。我们已经打开保管箱的锁,但是箱子还关着。我盯着箱子,心跳加速。里面装着约翰·肯尼迪的未来。

我打开箱子。上面是一捆现金和尼利街公寓里的杂物,包括我的第一玉米银行的支票簿。下面是一扎手稿,用两根橡皮筋捆着。上面一张赫然印着《凶杀地》。没有作者,就是我的大作。

我把它拿在手上,心里坚信我一打开,里面都会是空白。黄卡人已经把字迹抹去了。

求求你,不要。

我翻开手稿。第一页上,一张照片正看着我。

很窄但是很帅的脸。嘴唇弯成了笑容,这笑容我非常熟悉——我不是亲眼看见过吗?是那种“我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你不知道,你这个可怜的笨蛋的”笑容。

李·哈维·奥斯瓦尔德。将要改变世界的可怜虫。

7

我坐在小房间里,记忆汹涌袭来,令我呼吸困难。

梅赛德斯街上的艾维和罗塞特。姓坦普尔顿,跟阿尔一个姓。

跳绳女孩儿们:“我老子开着潜水艇。”

卫星电子沉默的迈克(神圣的迈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