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回到过去 第十章(第6/8页)

“亲戚病了。”

“你自己也病了,朋友。”

我无法否认。

10

我从7号公路开出镇子,每经过一个交叉路口,都减慢速度,左右察看,确认走对了路。结果证明此举极为英明,因为一辆满载沙石的卡车在7号公路和老德里公路的交叉路口闯了红灯。

要不是我尽管遇到的是绿灯仍几乎完全停了下来,我的福特车可能就得报废。而车里的我肯定成了汉堡。我强忍着头痛,猛按喇叭,但卡车司机丝毫没有注意。他看起来就像个坐在方向盘后面的僵尸。

我永远不可能办到,我想。可我要是连弗兰克·邓宁都阻止不了,怎么能期望阻止奥斯瓦尔德呢?那我还去得克萨斯州干什么?

但这不是驱动我继续的理由。我之所以要继续,是因为想到了图加。更不要说其他三个孩子了。我已经救过他们一次。要是不再次拯救他们,我怎能逃脱确凿的认知:仅仅因为触发了又一次重置,我成了杀害他们的帮凶?

我经过德里路边影院,开上砂石路,砂石路通往关着门的影院售票处。路两边栽满杉树。我在树后面停下,熄了发动机,准备下车。我没办到,车门打不开了。我用肩膀撞了好几次,还是没撞开。我看到锁落下了,但现在离自动锁汽车的时代还远着呢。锁也不是我放下的。我把锁往上拉,拉不上来。把锁左右摇晃,还是拉不上来。我摇下玻璃,把头伸出去,试图用钥匙打开外面把手上、镀铬按钮下方的车门锁。这一次,锁跳起来了。

我下了车,伸手去够纪念品枕头。

阻力的大小跟事件对未来的改变程度成正比,我曾经用最完美的给学生上课的腔调告诉阿尔,这话千真万确。但我没有想到个人要付出的代价。

现在我知道了。

我慢慢走上7号公路,把衣领竖起来挡雨,帽檐拉得很低,盖着耳朵。有车开过来的时候——车不多——我就隐藏到靠找这边的路边树林里。

我记得,有一两回,我把手放到头的两侧,看看头有没有胀大。好像是胀大了。

最后,树被甩在后面,接着出现了一堵石墙。

墙外是绵延的山丘,草坪刚修剪过,点缀着墓石和墓碑。我已经到达朗维尤墓地。我面对着一座山丘,路的另一边有间卖花的亭子。亭子关着门,里面一片漆黑。周末通常有很多人来这儿缅怀死者。但是,在像这样的天气里,生意很冷清,我猜经营这家花店的老妇人在里面打盹。但晚一点儿她会开门,我已经亲眼见过那一幕。

我爬上墙,心想它会给我让路,但它没有。

而一到朗维尤,令人惊奇的事情便发生了:我的头痛开始消退,我坐在一株榆树下的墓石上,闭上眼睛,感受疼痛的程度。从一开始歇斯底里的10级——甚至上升到11级,像脊髓穿刺的痛感被放大——降到了8级。

“我想我突破了,阿尔,”我说。“我想我可能到了另一边。”

我依然小心翼翼地前进,提防更多的恶作剧——树倒下来,遭遇盗墓的歹徒,甚至燃烧的流星。但什么都没有。等我走到并排的两个写着“阿尔泰亚·皮尔斯·邓宁和詹姆斯·艾伦·邓宁”

的墓前时,我的头痛等级已经降到了5级。

我环顾四周,看到一座陵墓,粉色的花岗岩上刻着一个熟悉的名字:“特立克”。我走上前,推了推铁门。要是在2011年,门肯定上了锁。但这是1958年,门轻易打开了……伴随着恐怖电影中生锈的铰链发出的刺耳声音。

我走进去,趟过一层干枯的落叶。一条石制冥想长椅通向墓穴中央,两边摆放着石涵,放着特拉克家族从1831年至今的尸骸。第一个前面的铜牌上写着,让·保罗·特莱彻先生的尸骸躺在里面。

我闭上眼睛。

躺到冥想长椅上打盹。

睡着了。

等我醒来,已经接近中午。我走到特拉克墓地门口,等着邓宁……就像奥斯瓦尔德五年后,无疑会在得克萨斯教科书仓库大楼六楼射击埋伏处等待着肯尼迪的车队一样。

我的头痛消失了。

11

差不多在雷德·舍恩丁斯特[92]为密尔沃基勇士队获得当天制胜得分的同一时间,邓宁的庞蒂亚克出现了。他把车停在最近的岔路上,下了车,把衣领竖起来,弯腰钻进车里拿花篮。他下山丘朝他爸妈的墓地走去,两只手里各拿着一只花篮。

现在时机到了,我也状态颇佳。我已经越过了所有一直试图阻挠我的力量。纪念品枕头就在我的外套下面。我的手放在里面。潮湿的草地湮没了我的脚步声。也没有太阳照出我的影子。直到我叫出他的名字,他才发现我在他身后。他转过身。

“我拜访亲属的时候,不喜欢有人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