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部 回到过去 第十章(第4/8页)

当我告诉他我感觉很好时,那个老混蛋看上去很失望。我确实感觉很好,我不希望过去会投给我同样的赖尼·杜伦快球,但我觉得最好未雨绸缪。

走出药店的路上,我的目光被一个陈列吸引了,一块标牌写着“把缅因州带回去”。有明信片,可充气的玩具龙虾,散发着甜美气味的袋装软松树叶,镇上保罗·班扬雕塑的复制品,上面带有管体式水塔的装饰性枕头——管体式水塔是镇上装饮用水的圆形塔。我买了一只枕头。

“给俄克拉荷马城的侄子买的,”我对基恩说。

等我把车开进哈里斯大街延长线上的德士古加油站时,扬基队已经赢得了世界职业棒球锦标赛的第三场比赛。气泵前有个标牌,上面写着“技工每周七天上班——放心地把您的汽车交给带星的人!”

气泵操作员一边加油,一边清洗森利纳的挡风玻璃。我走进汽修间,找到一个名叫兰迪·贝克的值班技工,跟他进行了一番讨价还价。贝克很疑惑,但同意了我的提议。二十美元换了主人。

他给了我加油站和他家里的电话。我离开加油站,带着满满一箱汽油,干净的挡风玻璃,还有满足的心情。嗯……相对满足。不可能计划好所有的紧急情况。

由于要为第二天做准备,我到点灯人酒吧去喝杯啤酒的时间比平时略晚了些,但仍然不会有碰到弗兰克·邓宁的风险。今天是他带孩子们去奥罗诺看足球比赛的日子,回来的路上他们会在九十五人餐馆吃油炸蛤蜊和奶昔。

查兹·弗拉蒂在酒吧里,品尝着黑麦威士忌。

“你最好期待勇士队明天能赢,不然你的五百块就泡汤了,”他说。

他们会赢的,但我的脑子里有更大的打算。

我准备在德里呆上一段时间,直到我从弗拉蒂先生那里搜刮三千美元。但我想第二天就办完我的正事。如果一切如愿,我就会在密尔沃基得到他们在第六局需要的唯一的垒得分。

“嗯,”我说着,点了一杯啤酒和一些小龙虾,“我们只需要等着瞧,对吧?”

“没错,朋友。这就是赌球的乐趣所在。介意我问你个问题吗?”

“不介意。不过要是我不回答,你也别介意。”

“这就是我喜欢你的地方,朋友——那种幽默感。一定是威斯康星的性格。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来我们这个美丽的城市。”

“房地产。我想我跟你说过吧。”

他凑过来。我能闻到他整洁的头发上维坦丽思的味道,以及呼吸中森森牌口气清新剂的味道。

“要是我说‘购物中心选址’,算猜对了吗?”

于是我们聊了一会儿,但你已经知道这部分内容了。

6

我说过,我觉得弗兰克·邓宁可能要出现时,就离开点灯人酒吧,因为我已经得知我需要了解的有关他的一切。这是事实。但不是全部事实。

我需要说明这一点。不然,你永远不会理解我在得克萨斯州的行为。

想象你走进一间屋子,看见桌上摆着复杂的多层纸牌屋。你的任务是把它推倒。如果仅此而已,那很容易,不是吗?使劲跺下脚或者吹口气——就像吹灭生日蜡烛——就足以完成任务了。但这不是全部。任务是,你必须在特定的时刻及时地把纸牌屋推倒。在那之前,屋子必须矗立着。

我知道邓宁星期天下午会去哪里,1958年10月5日,我不想冒险改变他的行程一丁点儿。而在点灯人酒吧哪怕跟他对视一眼都可能带来改变。

你可以轻蔑地哼一声,说我谨慎过度;你可以说这么微不足道的小事不太可能改变事情的进程。

但是过去脆弱得有如蝴蝶的翅膀,或者纸牌屋。

我来德里就是为了推倒弗兰克·邓宁的纸牌屋。

7

我跟查兹·弗拉蒂道了晚安,回到寓处。我的高岭土果胶瓶在浴室的药箱里,用金线绣着管体式水塔的枕头这一新纪念品放在餐桌上。我从装银餐具的抽屉里拿出一把刀,小心翼翼地将枕头沿对角线切开。我把左轮手枪放进去,塞进填充物里。

我不知道我能否睡着,但我睡着了,睡得很沉。尽最大的努力,让上帝照管剩下的,这是克里斯蒂从匿名戒酒会上带回的众多格言之一。我不知道是否有上帝存在——对杰克·埃平来说,陪审团仍然在外面就这一点争论不休——但我那晚睡着时,我很肯定我已经尽力了。现在我所能做的就是好好睡一觉,希望我尽力就足够了。

8

没有胃肠流感。这一次,我在黎明时醒来,感受到了一生中最严重的头痛。偏头痛,我猜是。

我不太确定,因为以前从没出现过。见到哪怕是微弱的光线,从脖后到鼻窦根部就会产生起伏的阵痛。眼睛里不知不觉涌出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