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门卫的爸爸 第五章(第5/7页)

“对,”我诚实地回答。

“那么,你真是来到了上帝的国度。想留多短?”

“短到我看起来不会像个”——嬉皮士,我差点说出口,但鲍默肯定听不懂那是什么——“像个垮掉的一代。”

“让它有点儿过界,我猜。”他开始修剪。“再修长一点儿你看起来就跟经营快乐白象的那个娘娘腔一样了。”

“我不想那样,”我说。

“不,先生,他的头发很难看,那个人。”

那个家伙。

鲍默完事后,用粉擦了下我脖子后面,问我要不要维坦丽思、布莱尔克里姆或者野根发乳,要价四十美分。

我付了账。

5

我在故乡信托存了一千美元,没有招来大惊小怪的目光。可能新理的头发帮了忙,但我想主要还是因为这是在使用现金购物、信用卡还处在萌芽状态的社会……我可能被认为是节俭的北方佬了。一位非常漂亮的出纳员,头发扎成卷,脖子上戴着贝雕,数了我的钱,把数目登上账,把副经理叫过来。经理又数了一遍,看了一眼账目,然后写了一张收据,上面有存款金额和活期账户上的总额。

“您要是不介意我这么说的话,随身携带的支票数额太大了,安伯森先生。您想开个储蓄账户吗?我们现在的利息是百分之三,按季度计算复利。”他睁大眼睛,向我展示这有多划算。他看起来像以前的古巴乐队指挥泽维尔·库加特[41]。

“谢谢,但是我有好几笔生意要交易。”我压低声音,“地产交易。或者我希望能交易。”

“祝您好运,”他说,也把声音降到保密的声调。“洛兰会帮您准备好支票。五十面额的可以吧?”

“五十的可以。”

“稍后,我们可以在支票上印上您的姓名和住址。”他扬起眉毛,变成了商榷的口气。

“我会在德里。保持联系。”

“好的,我会在德雷克塞尔,8-4777。”

直到他从窗口里丢出一张名片,我才知道他在说什么。上面印着格雷戈里·杜森,副经理,还有“德雷克塞尔,84777”。

洛兰准备好我的支票和一本人造鳄鱼皮支票簿。我谢过她,把东西放进公文包。几位出纳员正在用加法机工作,但其他的交易都是靠笔和体力完成。我突然想,除了个别情况外,查尔斯·狄更斯肯定很习惯这儿的生活。我还想,生活在过去就像生活在水下,通过一根管子呼吸。

6

我在梅森男装店买了阿尔推荐的衣服,店员告诉我说,他们非常乐意接受支票,只要能在当地银行支取。感谢洛兰,我能在这方面施惠。

我回到快乐白象家具店,把三袋东西装进新手提箱,垮掉的一代默默地看着我。我关上手提箱的时候,他终于给了意见。“有趣的购物方式啊。”

“我猜也是,”我说。“但这是个有趣的旧世界,不是吗?”

他咧嘴笑了。“我想,是个大赌注。来划我的手,杰克逊!”他伸出手,掌心朝上。

一时间,就像猜测德雷克塞尔后面加几位数字是什么意思一样,我突然想起了《列车女》,明白了垮掉的一代是在做五十年代版本的碰拳头。

我用手从他手上拉过,感觉到他的体温和汗,心想:这是真实的,这正在发生

“皮肤,”我说。

7

我穿过马路,回到泰特斯雪佛龙,一只手提着新装满的手提箱,另一只手拎着公文包。我上午才从2011年的世界来到这里,却已疲惫不堪。

加油站和邻近的停车场之间有间电话亭。我走进去,关上门,阅读老式公用电话上手工打印的标牌:“注意,电话现在承惠一角钱”。

我查看当地电话簿的黄页,找到了里斯本出租车公司的电话。公司的广告是一辆卡通出租车,前灯变成了眼睛,进风栅上有个大笑脸。广告承诺“快捷而文明的服务”。我觉得听起来不错。

我翻找零钱,找到的第一样东西却是本不该带到这儿来的东西:诺基亚手机。按照我出发的年代的标准来判断,手机很古老了——我已经打算换个iPhone——但在这儿根本无用武之地。要是有人看见的话,可能会问上百个我回答不上来的问题。我把手机装进公文包里。目前放在里面是没问题的,我想,但我最终肯定得把它处理掉。带着它无异于带着未引爆的炸弹到处走。

我找到一角钱,塞进投币槽,硬币直接从返回槽里掉了下来。我把它取出,一眼就看出了问题所在。跟我的诺基亚手机一样,它来自未来。

这是铜合金,实际上根本不超过一美分。我拿出所有的硬币,翻找出一枚1953年的一角硬币。很可能是我在肯纳贝克果品公司买根汁汽水时的找零。我把它投进去。突然,一个想法让我不寒而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