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 美国社会从民主政府获得的真正好处是什么?(第6/11页)

因此,在美国,你不会发现一个将法律视为天生的敌人且对法律感到害怕和怀疑、人数众多且总是吵闹的群体。相反,你不可能无法发觉所有阶级对统治国家的立法显示出极大的信任,其对法律的爱就像是对父亲的爱那样。

我所说的所有阶级应当是错误的。在美国,欧洲的权力阶梯被倒置,以至于富人与欧洲的穷人处于相似的地位;富人往往是不信任法律的人。我在其他地方已经说过:民主政府的真正优势不像人们有时声称的那样保障所有人的利益,而是仅仅保护绝大多数的利益。在美国,统治者是穷人,富人总是害怕穷人会滥用权力并用这种权力对付他。

富人的这种精神状态,可能产生一种无声的不满;但社会不会因其而产生剧烈动荡;因为不让富人信任立法者的理由同样不允许他们违背立法者的命令。他们不能立法,因为他们是富人;而因为他们的财富,他们不敢违反法律规定。一般而言,在文明国家中,只有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人才会造反。因此,即便民主的法律并非总是值得尊重的,但它们几乎总是赢得尊重;而那些通常违反法律的人还不得不遵守他们制定的法律和对他们有利的法律,而从违法行为中获利的公民也要在人格和地位的引导下服从于立法者的任何意志。此外,在美国,人们之所以服从法律,不仅因为法律是他们自己的作品,而且因为当法律偶尔对他们造成伤害时,他们能够对其进行修改;他们首先将法律看作加于他们身上的灾祸予以接受,随后又把法律看作可以随时进行解除的灾祸予以对待。

美国的所有党派在政治团体中的活动以及其对社会产生的影响

阐述存在于美国的政治活动比阐述存在于美国的自由或平等更困难。——立法机构不断推动的大型活动仅仅是这个遍及全国的活动的插曲或延伸。——很难发现美国人只是忙于自己的事务。——政治鼓动蔓延至民间社会。——美国人的工业活动部分来源于这种原因。——社会从民主政府处获得的间接好处。

当你从一个自由国家来到一个没有自由的国家,你会因极大的差异而感到震惊:在前一个国家中,一切都充满活力且不断运动;在后一个国家中,一切似乎都是平静而不变的。在前一个国家中,唯一的问题是改革和进步;而在后一个国家中,你可以说社会已经获得了一切美好的事物,人们只想停下来享受这些事物。然而,不断努力创造幸福的国家通常比满足于自身命运的国家更富有、更繁荣。在将两者进行对比的时候,你很难理解为什么前者每天都觉得需要创新,而后者似乎不大需要创新。[24]

如果这种说法适用于仍然保持君主政体和仍由贵族阶级统治的自由国家,那么它更适合于民主共和国。在民主共和国,不再是一部分人着手改善社会状态,而是全体人民负责这件令人关心的事。这不是仅涉及为一个阶级提供必需品和便利的问题,而是同时向所有阶级提供必需品和便利的问题。[25]

设想美国人享有广泛的自由并非不可能。你也能够对美国人的极端平等拥有大致的概念,但你不能理解美国存在的政治活动,除非你亲眼目睹。

当你踏上美国的国土,你就会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喧哗之中;混乱的吵闹声从四面八方升起;无数的声音在同一时间进入你的耳朵;每一种声音都表达了不同的社会需求。在你四周,人人都在活动;在这里,邻近地区的人聚集在一起讨论是否应当建造一座教堂;在那里,某些人忙于选择一名代表;再远一点,一个地区的代表们尽可能快地赶赴城镇,以了解某些地方的改革事项;在另一个地方,一群放弃了田地的乡村农夫前来讨论关于修建道路或学校的计划。有些公民聚集在一起只是为了声明[本能的同情威胁国家安全]他们不支持政府的施政方向;另一些人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宣告某一官员为本地之父。在这里,还有人将酗酒视为国家的主要祸根,他们聚集在一起庄严宣誓为禁酒做表率。[26]

不断鼓动美国立法机构的大型政治活动是唯一可供外界观察的活动,它仅是开始于人民的最低阶层,最后逐渐扩及所有公民阶级遍及全国的运动的一个插曲和一种延续。你必须更加努力,才能获得这种幸福。

很难说明政治关注在一个美国人的生活中占据了什么地位。参与并谈论社会管理是美国人的生活中的事情,也可以说是美国人所知道的唯一乐趣。从这里,甚至可以看出美国人的最细微的生活细节;女人也通常参加公开集会,通过倾听政治辩论来缓解家务的烦恼。在某种程度上,对于妇女们来说,辩论俱乐部已经取代了剧场娱乐。一个美国人虽然不知道如何交谈,但是却会辩论;他不善于演讲,但他却能够滔滔不绝。他跟你谈话就像是在大会上发言一样;当他讲到兴奋之处,他还会对他的对话者说上一句“先生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