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1](第5/14页)

在这些宗教人士身旁,我发现有一些人的目光转向尘世,而不是朝着天堂;他们崇尚自由,不仅因为他们认为自由是最高品德的起源,而且因为他们认为自由是最大的优势之源,他们真诚地希望巩固自由的统治地位并让人们尝到自由带来的甜头。我了解这些人迫切需要宗教给予援助,因为他们必定知道没有信仰就没有道德观念,没有道德观念就无法建立自由的统治;但他们发现宗教出现在敌对行列之中;那足以让他们止步不前;有些人攻击宗教,有些人不敢为它辩护[这些人都缺乏启蒙教育或者勇气]。

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拙劣和堕落的人主张奴隶制度,而拥有独立精神和宽大心胸的人为了拯救人类自由而进行着毫无希望的战斗。但现在,你常常见到一些出身高贵而狂妄自大的人,他们的观点与他们的品位截然相反,他们歌颂着与他们的身份截然不同的奴性与卑劣。与此相反的是,那些谈及自由的人仿佛能够感觉到自由的神圣与伟大,他们大声宣称自由代表人类权利,而人类却一直忽略自由的存在。

我注意到一些品德高尚和爱好和平的人因为他们的完美品行、稳定习性、成功和博学而自然地被他们周围的人推崇为领袖。怀揣对国家的忠诚之爱,他们时刻准备为它做出巨大牺牲。然而,他们通常视文明为仇敌,他们无法辨别文明的利弊,在他们心中,邪恶的观念往往与新观念是密不可分的[他们似乎想在道德、痛苦和无知之间建立一种怪异的纽带,这样也许就能够做到“一石三鸟”[31]。

在这些人附近,我发现另一种人,他们以进步的名义,努力尝试将人物质化,他们想要找到不顾公平的好处,想要找到远离信仰的知识和脱离道德的幸福。这些人自称是现代文明的拥护者,他们高傲地视自己为现代文明的领头羊,篡夺了落在他们手中的位置,而这些职位是他们不配胜任的。[32]

那么,我们身处何处?

宗教人士与自由斗争,自由的朋友攻击宗教;高贵而宽宏的人歌颂奴役,拙劣而卑屈的人鼓吹独立;诚实而开明的公民是一切进步的敌人,而缺乏爱国主义精神和道德观念的人却成为文明和启蒙的传道者!

以前的所有世纪都像我们现在这个世纪这样吗?人们一直看见的世界就像我们现在的世界这样吗?这是一个没有任何关联的世界,在这里,有道德的人没有天赋[33],有天赋的人缺乏名誉;在这里,热爱秩序与喜爱暴君相互交融,崇拜自由与蔑视人类法律混为一体;在这里,是非之心难以对人类行为做出明确说明;在这里,似乎再也没有什么是被禁止的,或被允许的,或是诚实的,或是可耻的,或是真实的,或是虚假的。

我能认为上帝创造人类就是为了让他在我们周围这种知识贫瘠的状态中不断挣扎吗?我不能这么认为。上帝给欧洲社会安排了一个更稳定、更平静的未来;我不知道上帝的打算,但我不会因为自己不能彻底了解它而不再相信它,我会怀疑我的智慧而不是怀疑上帝的公正。

世界上有一个国家,在那里,我所说的伟大的社会革命似乎差不多已经达到了它的自然极限;它以一种简易的方式出现在那里,或者可以说这个国家没有发生我们正在进行的民主革命,却收获了民主革命的效果。

在17世纪初定居美洲的移民使民主原则摆脱了那些在欧洲旧社会中与它作斗争的原则,他们将它移植到新大陆的海岸上。在那里,它能够自由地生长,它能够与道德观念共同前进,它能够在法律中和平发展。

在我看来,毫无疑问的是,我们迟早会像美国人那样达到一种几乎完全平等的状态。据此,我不会得出这样的结论——我们在某一天必定像美国那样根据这样的社会状态得出同样的政治结论。[34]我完全不认为美国所找到的是民主可能提供的唯一的政体结构;但是在这两个国家中,法律和道德观念的产生的原因相同;这足以让我们对那个原因对这两个国家造成的影响产生极大的兴趣。

因此,当我针对这个问题考察美国,而不仅仅是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我想在美国找到一些我们可以借鉴的经验教训。如果你认为我想写的是一篇夸大的颂词,那你就完全错了;任何读完这本书的人都会清楚地认识到那并不是我的目的[35]。”(YTC,CVh,第四册,第91页)。]鼓吹美国所特有的所有政体结构也不是我的目的;因为我相信任何法律系统都没有绝对的善;我甚至不会判断这场在我看来不可抵抗的社会革命对人类来说是有益还是有害的。我承认这场革命已经完成或者几近完成的事实,为了更清楚地认识革命的自然结果,我想从已发生这场革命的国家中找出以最和平的方式取得最完整的进展的国家,如果可能的话,我想找到使革命有益于全人类的方法。我承认我在美国发现的内容超出了其所含有的内容[36];我在那里寻求民主本身的形象,它的倾向、它的性质、它的偏见、它的激情;我想了解民主,只是为了弄清楚我们应该对它给予何种希望和畏惧它的哪个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