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七(第3/6页)

“你敢肯定?”

“是的,老爷。”

他巡视了一圈。“所有的人——这是真的吗?”

他们点了头。

拉尔夫琢磨着。他们害怕了——吓坏了——但仍可能在撒谎。“要是我找来教士,他拿来《圣经》,你们会以你们永生的灵魂起誓,在河口这儿没有渡口吗?”

“会的,老爷。”

但那样太费时间了。拉尔夫看着她抓来的那个女孩子。“过来。”

她往后缩了一步。

那放牛的扑通跪下了。“求你们,老爷,别伤害一个无辜的孩子吧,她才十三岁——”

阿兰·费恩希尔提起那女孩,好像她是一袋洋葱,把她扔给了拉尔夫,拉尔夫接住她,拽紧了。“你们在跟我撒谎,你们所有的人,我肯定有渡口。我只是想确切地知道在哪儿。”

“好吧,”放牛人说,“我来告诉你们,但放下那孩子。”

“渡口在哪儿?”

“从阿布维尔向下一英里的地方。”

“那个村子叫什么?”

放牛人被这问题一时懵住了,随后才说:“没有村子,但你可以看见对岸有个客栈。”

他在说谎。他没出过远门,所以他没意识到,渡口附近总有一个村子。

拉尔夫抓过那女孩的一只手放在圣坛上。他抽出了刀子。他用一个飞快的动作,剁下了她的一根手指。他那把厚刃刀很容易切断她的小骨头。那女孩疼得直叫,鲜血涌出,把圣坛的白漆喷上了一层红色。所有的农人都惊呼起来。放牛人气呼呼地往前迈了一步,但被阿兰·弗恩希尔的剑尖抵住了。

拉尔夫仍有一只手抓着那女孩,用刀尖挑起那根惨不忍睹的指头。

“你就是魔鬼本人。”放牛人说,气得直抖。

“我不是。”拉尔夫以前听过别人这样骂他,但还是刺激了他。“我在拯救几千名男人的性命,”他说,“要是再逼我,我就一个接一个地砍掉她剩下的手指。”

“别,别!”

“那就告诉我,渡口到底在哪儿。”他挥着刀子。

放牛人高叫:“布朗谢塔克,那地方叫布朗谢塔克,请你放了她吧!”

“布朗谢塔克?”拉尔夫说,“他装出怀疑的样子,但实际上这地名倒像是真的。这是个不熟悉的字眼,但听起来仿佛是个白色平台,一个吓坏了的人当场编不出来这种玩艺。

“是啊,老爷,人们这么叫,是因为河底的白色石头可以让人踩着走过泥泞。”他已经吓慌了神,泪水流下他的面颊,所以他大概是说了实话,拉尔夫满意地盘算着。放牛人又唠叨着说:“人们说,那些石头是早年间由罗马人放下去的,请放了我的小女孩吧。”

“在什么地方?”

“从阿布维尔向下游十英里。”

“不是一英里?”

“我这次说的是实话,老爷,我希望得救!”

“那村子叫什么?”

“塞因维尔。”

“那渡口是常年能过,还是只在低潮时候?”

“只在低潮时候,老爷,尤其是赶着牲口或大车的时候。”

“你知道潮水?”

“知道。”

“现在,我只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了,这可是个非常重要的问题。要是我怀疑你对我撒谎,我就砍掉她的整只手。”女孩尖叫起来。拉尔夫说:“你知道我说话是当真的,懂吗?”

“懂,老爷,我全告诉你!”

“明天什么时候是低潮?”

放牛人脸上掠过一道惊恐。“啊——啊——让我来推算一下!”那人太难受了,脑子运转不灵了。

那皮匠说:“我来告诉你。我兄弟昨天刚过的河,所以我知道。明天的低潮时间是在上午的中间,正午前两个小时。”

“对!”放牛人说,“这就对了!我正要算呢。上午中间或稍迟一点。再一次是在晚上。”

拉尔夫一直握着那女孩流血的手。“你敢肯定?”

“噢,老爷,就像我的名字那样千真万确,我发誓!”

那人这会儿大概都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了,因为他已吓得六神无主。拉尔夫看着那个皮匠。他的脸上没有欺骗的迹象,他的表情中也没有挑战或急于讨好的流露;他只是有点愧疚,仿佛他是被迫的,违背了他的意志,做出了错事。拉尔夫狂喜地想着,这次是真的了;我办成了。

他说:“布朗谢塔克。从阿布维尔向下游十英里,在塞因维尔村。河底上垫的白石头。低潮在明天半上午的时候。”

“没错,老爷。”

拉尔夫松开那女孩的手腕,她哭泣着跑向她的父亲,放牛人用双臂搂住了她。拉尔夫低头看着白色圣坛桌上的那摊血。对一个小姑娘来说,是够多的。“好吧,汉子们,”他说,“我们在这儿的事干完了。”

号声在第一道曙光时叫醒了拉尔夫。已经来不及点火或吃早餐了:队伍马上要拆掉营帐了。到半上午时,一万人的队伍要行军六英里,多数人是步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