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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挺多疑的。”他怨气十足地说。

凯瑞丝冷冷地大笑。“从你嘴里说出来,菲利蒙,倒是蛮有讽刺意味的。”

他装出受到伤害的样子。“我不明白你打算说什么。”

贝丝又说话了,竭力打圆场。“我只是想带凯瑞丝来看看,因为她问了我没想到的问题。”

凯瑞丝说:“比如说,我们怎么才能有把握,让修士们不会取出修女们的钱呢?”

“我来给你看看。”贝丝说。墙上一只勾子上挂着一根结实的橡木长棍。她用它作撬棍,撬起了一块地板石。底下是一个洞,藏着一只箍铁皮的柜子。“我们有一只带锁的匣子,可以刚好放进这样的拱室中,”她说。她伸手进去,拿出了那个匣子。

凯瑞丝检查了一下。那匣子看来做得很结实。顶盖装着合页,扣子由铁制的环箍扣锁加了保险。“我们在哪儿弄到的锁?”她问。

“铁匠克里斯托弗做的。”

这样就好。克里斯托弗是个信誉卓著的王桥居民,他不会把复制的钥匙卖给窃贼来毁掉自己的名声的。

凯瑞丝对这种安置挑不出毛病。她的忧虑或许是多余的。她转过身要走。

埃尔弗里克出现了,还有一个提着一只口袋的学徒跟着。“把这个警告挂起来没事吧?”埃尔弗里克问。

菲利蒙答道:“没事,请动手吧。”

埃尔弗里克的助手从他的口袋里取出了像一大块皮革似的东西。

贝丝问:“那是什么?”

菲利蒙说:“等一下你就明白了。”

那名学徒举着那东西抵在门上。

“我一直在等着这东西干透,”菲利蒙说,“这是吉尔伯特·赫里福德的人皮。”

贝丝吓得叫出了声。

凯瑞丝说:“太恶心了。”

那张人皮已经发黄,头发从头皮上向下掉,但还可以看出面貌:耳朵、两个眼洞和一张嘴的口子,像是狞笑。

“这就可以把盗贼吓跑了。”菲利蒙满意地说。

埃尔弗里克取出一把锤子,动手把人皮钉在金库的门上。

两位修女走了。戈德温和菲利蒙等着埃尔弗里克干完那项可憎的任务,然后他俩就回到了金库里边。

戈德温说:“我认为,我们现在就安全了。”

菲利蒙点点头:“凯瑞丝是个多疑的女人,但她的一切问题都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这么说……”

菲利蒙关上门,上了锁。然后他抬起修女的两个拱室之一上面的石板,把柜子取了出来。

“贝丝姐妹在修女区的某处地方存放着少量的现金,供平日之需,”他向戈德温解释,“她来这儿只是为存或取大笔的款子。她总去另一个拱室,那里存的主要是银便士。她几乎从来不开这个放这笔捐资的柜子。”

他把匣子转过来,看着背面的合页。合页由四根钉子固定在木头上。他从衣兜里取出一只扁扁的钢凿和一把钳子。戈德温想不出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些工具,但没有打听。有时候,最好还是别知道太多细节。

菲利蒙把钢凿的薄刃插进合页的边下,用力撬着。合页从木头上稍稍松动了,他再向里伸进凿子。他耐心而精巧地干着,小心地不让损伤随便一眼就看出来。合页的平面渐渐松动了,钉子随之突了出来。当钉子突出到足够长度,他就用钳子夹住钉头,把钉子一个个拔了出来。这时他就取下合页,掀起了匣盖。

“这就是桑伯里那个虔诚的妇女捐的钱了。”

戈德温往匣子里看着。那些钱全是威尼斯金币。金币的一面是威尼斯的总督跪在圣马可面前的形象,另一面是被群星簇拥的圣母马利亚,表示她在天上。金币是可以用来与佛罗伦萨的金币交换的,大小、重量和含金量都一样。一枚金币值三先令,或三十六个英格兰银便士。英格兰此时已经有了自己的金币,是爱德华国王——以及贵族、半贵族、四分之一贵族——的发明,不过刚刚流通了不足两年,还没有取代外国金币。

戈德温取出了五十枚威尼斯金币,价值七镑十先令。菲利蒙合上匣盖,用一块薄皮裹住每一根钉子,钉回去时不致松动,然后装好合页。他把匣子放回拱室,放下石板,扣严洞孔。

“她们迟早一定会注意到丢了钱的。”他说。

“也许好几年都发现不了呢,”戈德温说,“事到临头时,我们再考虑怎么办。”

他们走了出去,戈德温锁好了门。

戈德温说:“把埃尔弗里克找来,和我在墓园见面。”

菲利蒙走了。戈德温来到了副院长现有住所外面的墓园东端。那是五月中多风的一天,清新的风卷起他衣服的下摆裹住他的双腿。一只迷途的山羊在墓碑间吃草。戈德温沉思地瞅着那只羊。

他明知,他在冒着风险,会和修女们大吵一架的。他相信她们在一年之内或者更长的时间里不会发现她们丢了钱的,但他并不敢肯定。当她们果真发现时,就要付出可怕的代价了。可话说回来,她们又能怎么样呢?他跟吉尔伯特·赫里福德不同,他偷钱不是为了自己。他只是拿了一位虔诚妇女的捐资用于神圣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