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漂向内战

伊丽莎白女王于1603年去世,苏格兰的詹姆斯六世继承了英格兰的王位,成为詹姆斯一世。虽然苏格兰仍然是一个独立的国家,拥有自己的议会和海军,但是可以说它已与英格兰联合成一个岛上王国。在接下来的一个半世纪中,苏格兰频繁起义,却并不影响两个王国间越发紧密的联合,而这种联合也增加了英格兰海军作为主要防御手段的重要性。然而,新登基的国王却是个和平爱好者,很快便结束了与西班牙的战争。在詹姆斯一世在位期间,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所有对外冲突,并任由海军在他在位的前15年间无人问津、逐渐衰落,尽管他于1610年间也建造了“皇家亲王”号(thePrinceRoyal),这艘当时最大的船只,甚至可能是最早的三层船。1618年,某委员会报道国家海军,“发现之前的23艘战船,两艘驳船均有多处缺陷,甚至朽烂”。报告建议修整一支由4艘包括“皇家亲王”号在内的“皇家战船”组成的战队,战队支柱是14艘大型船,6艘中型船,2艘小型船和4艘小艇。14这一计划在之后的几年中被逐渐完成。

虽然这段时间并不是海军的辉煌时期,但是17世纪确实见证了英格兰海外帝国的诞生。催生海外帝国的多是私人冒险家,而他们的动机又各有不同。东印度公司于1601年首航,主要目标是打破荷兰在印度尼西亚对香料贸易的垄断,而不是为了占领日后成为其根据地的次大陆。1607年,一小队冒险者在约翰·史密斯上校(JohnSmith)的带领下,在弗吉尼亚的詹姆斯敦建立了殖民地,他们几经交困后才迎来了昌盛繁荣。而远至美洲东海岸,有一支后来被称为“移民先父”的清教徒长期与宗教迫害做斗争,建立了新英格兰(NewEngland)殖民地。圣基茨(St.Kitts)是不列颠在西印度群岛上众多殖民地中的第一个,建于1624年,同年,英格兰人还占领了具有重要战略意义的巴巴多斯岛(Barbados)。自莎士比亚的《暴风雨》(TheTempest)在1610年首演后,人们开始正视这个不断成长的帝国。1616年,一位强大的原住民首领的女儿——宝嘉公主(PrincessPocahontas)——与其丈夫约翰·拉尔夫(JohnRalfe)一同来到伦敦,并觐见了国王,参加了众多聚会。她死于泰晤士河畔的格雷夫森德(Gravesend)。

詹姆斯国王本计划让其子查理与西班牙公主联姻,年轻的王子与詹姆斯的宠臣白金汉公爵(DukeofBuckingham)一同前往西班牙。当他们被羞辱性地拒绝后,两国间关系骤紧,国王也开始屈从民意,准备与西班牙开战。备战的准备工作一直持续到1625年3月詹姆斯去世、其子继位为查理一世之时。是年秋天,无视于季节的不适、财政的紧缺,一支英格兰远征队动身前往西班牙。

远征军的惨淡境况并非由敌军造成,而多半是被自己的疾病、无能和供应不足等问题拖累。军事决策的失误确实是一方面,而疾病却给好几艘船上的士兵几乎毁灭性的打击。仅“皇家安妮”号(RoyalAnne)一艘船上的800名士兵中,就有130人死于疾病,此外还有160人卧床不起。其中一名将领曾写道:“水手们非死即病,因而都没有足够的人来料理船务”,还说“可怕的疾病在人群中传播,一旦感染,命不久矣”15。军队归航后,爆发了一系列的叛乱事件。报道称:

水手在为攻打加的斯做准备,其他人留守在皇家战船上,由于从未获得饷银,他们多次上岸前往伦敦声讨、威胁白金汉公爵,甚至一度曾意欲卸下公爵宅门、硬闯宅院。最后,国王用自己的补助金清算了他们的薪水,骚动才得以平息,集结的士兵才散去。

这发生在1627年初,远征一年多以后。16政府的信用严重下降,而水手服役皇家的意愿也跌落谷底。

1627年英格兰又一次远征拉罗谢特(LaRochelle),旨在支持那里的新教徒反抗法国国王。军队来不及整装便动身出发,结果与之前一样凄惨。这次远征共召集3800名船员,其中多数死于战场。所有船员的薪饷不是拖欠就是未至,数百人忍饥挨饿。一位船长在远征归来后写道:“战士们境况凄惨,他们没有鞋袜,连遮身蔽体的破布也没有……船上染病者众多,再待上一个月的话,那幸存者之势单力薄都不足以让船靠岸停泊。”17

1628年,英格兰曾试图再次组织远征,据说“海军在普利茅斯几乎已经准备停当,但由于欠饷9个月之久,又亲眼看见自己最好的口粮被贱价出售,士兵哗然反抗。暴动中有3人丧生。骚乱过后,肇事者逃窜”18。远征军中的一名生还者由于不满,刺杀了白金汉公爵。公爵死后,激进的对外政策方得终结。

早在远征西班牙这一悲剧以前,海盗问题就已经让人焦头烂额。西班牙北部的比斯开湾人(Biscayers)和海峡对岸的敦刻尔克人(Dunkirkers)长期以海盗为生,但至少他们都是天主教徒,目的也只在于劫掠船只。更可怕的是来自北非港口塞拉(Salé)和阿尔及尔(Algier)的巴巴里(Barbary)海盗,他们在残害天主教徒一事上不受道德约束,他们的“高效”也让人恐慌。巴巴里人在自己的海域里劫掠船只、奴役船员已让人怨声载道,更糟糕的是他们开始出没于英格兰海岸——1625年,有30艘巴巴里船出现在圣艾夫斯(St.Ives),普利茅斯、普尔(Poole)以及其他很多港口的居民开始为自己的安危担忧。海军巡逻未见成效,雪上加霜的是赎救的程序又遭到破坏。原本教会负责募集赎金以解救人质,但这些赎金却上交至王室掌控的中央基金,用以解救宫廷红人。到1631年6月,事情变得更糟了,阿尔及尔的海盗洗劫了爱尔兰海岸巴尔的摩(Baltimore),带走了120名妇孺予以囚禁,可怕的虐囚传闻在坊间流传。1632年2月,国王收到“来自众多可怜女人的”请愿书,“哭诉她们的丈夫、孩子、朋友,总计500多人被阿尔及尔和突尼斯的摩尔人掠为苦役”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