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漂向内战(第4/4页)

之后的内战主要在陆地之上进行,但议会仍需要海军。一来防范外国干涉;二来阻止保王党人私运军火,用以围攻诸如莱姆(Lyme)和普利茅斯这样的港口城镇;三来保卫他们的贸易和供给,以防备私掠船和海盗的袭击。议会软硬兼施,招募了新的海军。到1643年初,海军的月薪从原来的15先令上涨至19先令。与此同时,1642年一道法令将强征兵役的政策延续了一年,而之后又数度顺延,直至1660年。在1643年4月的一纸令状中,酒馆和旅店被迫“接纳并招待所有被强征入伍的海军、水手、船员,无论他们是服役于议会军船还是充作战船的商船。军鼓擂击、令状宣读之后,号令即时生效,船员就应登船备航”27。即便我们假设船员强制服役的薪饷早已付清,那在鼓鸣令宣后就要入伍,这仍然昭示了强征之野蛮,难免让人忆及亨利八世的时代。

在内战期间,海军在夏季约有6000名士兵,冬季则维持在2000名左右。虽也有新造船只入列,但多是小型快速的护航艇。因此,海军所需的海员数量与征收船费时期相差无几。议会的组织更有效率,财源较国王来说也更为宽广,因此能够给海军士兵们高薪良饷。第一次内战于1646年告一段落,国王查理对苏格兰投降,被移交给议会,惨遭囚禁。直到此时,议会仍坚信其初衷是从佞臣手中拯救国王。但是由于革命派内部就如何处置国王一事争执不下,而对胜利之后的革命深度和广度也意见不一,这一初衷越发难以维系。内部的分化给了王党可乘之机,1648年,他们再次举旗反击。这一次,相当一部分海军投向保王党,其原因并不在于他们如1642时那般缺衣少食,而只是对议会妄图撇国王而专统的行径感到不齿。虽然也有船员的支持,但是叛投保王党的带头人主要还是军官。国王年轻而勇猛的侄子鲁伯特亲王(PrinceRupert)发号施令,带领着他的部下前往荷兰。此时的议会军满是政官将帅之才,轻易俘获大部分叛军。当败势昭然时,绝大多数船员与其叛船一道重归议会军营。来年年初,查理一世被处以极刑。

虽然获得了内战的胜利,但议会远未能安歇。苏格兰议会仍怀有二心,而保王派也大量零散在边区村落,诸如锡利群岛(ScillyIsles)等地;爱尔兰的反英起义还未平息,国际的舆论却因诛君一事甚嚣尘上。可以说,这一新政权在其有生之年从未得片刻安宁。海军比陆军更为必需,毕竟最危险的敌人都在海峡彼岸。在处决国王后不久,议会就着手于建造新的战舰,而这一安排影响深远。

“坚决革新”号(ConstantReformation),詹姆斯一世时期的巨轮,后来被加建了两层,又装载了更多的火炮。此图由老凡·德·威尔德所绘。这艘船在1648年保王派的起义后被带到了尼德兰。(国家海事博物馆,PZ7253)

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才是英格兰海军腾飞的起点。在过去的两个半世纪中,英格兰海军的发展起落不定。它曾在亨利五世、亨利八世、伊丽莎白和查理一世时期暂获辉煌,也自从亨利七世起便维持着相当规模,但它从不曾有时机获得实质性的成长。查理一世的舰队并不比亨利八世来得可观,甚至相较于亨利五世,都难称壮大。

但这一切在17世纪中叶都将彻底改变。1642年,议会接管了35艘状况尚佳的战船。这些战船若在满载状态,船员数将达到7300人。到1652年,这一数据翻了一番,达到102艘战船,12500名船员之多。而到1660年查理二世复辟之时,海军已拥有战船157艘、士兵21900人。在短短的18年间,海军规模几乎扩大了2倍。而在此后的两个世纪中,虽然每一次战斗都为海军提供了成长的契机,但短期内如此快速的扩张却再未得见。其实,只要财政状况良好、政府得民心、战争不旷日持久,那对于英格兰来说要维持一支6000名士兵左右的军队并非难事。但是自1649年以降,上述条件往往难以全部满足,而军队所需的人数也远远不止6000。

在1649至1660年间,共和军需要与外逃的保王党作战,需要降伏苏格兰、爱尔兰的反抗,还要应对法国、荷兰和西班牙名目繁多的滋扰。战场上的不断胜利为不列颠增加了海外领地,扩展了帝国的疆域。战争的技艺也得到了彻底革新,因为在1653年,海军首次使用一字排开的阵形。自此往后,战船和商船的区别越发显著,因为只有专门设计的战船才能在对敌时以相近马力一字排开。也正是从此时起,国家的海军实力开始完全仰仗于专门设计的战船。人们再难看到改宗换信的商人凭一己之力抵挡海军主力舰队的场景。由于海军分队被派往地中海和西印度群岛(虽然主力仍留在祖国周边海域),战争的规模也因此扩大了。英格兰在此之前就已经占领了巴巴多斯岛、弗吉尼亚、新英格兰等殖民地,但这些都是私人探险的产物。1656年,英格兰海军、陆军联手,占领了牙买加,这是英格兰第一次以国家的名义开始在欧洲之外争夺殖民地。从此,海上帝国对于海外资源的掠夺竞争更趋白热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