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徐州(1938年3月~1938年6月) 坂本,别走(第3/5页)

李宗岱从背后抽出大砍刀,跟一名队员对了下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两人一块数道:“一,二,三!”

话音刚落,他们就已冲了上去,就在其中一名日军转身时,李宗岱的刀已经落了下来,那个鬼子的半边肩膀被砍了下来;另一个鬼子听到惨叫时,李宗岱的同伴已经把刀捅进他的肚子。但那鬼子似乎还想反抗,李宗岱的同伴咆哮着往前顶,直到鬼子死死地钉在坡壁上。李宗岱对倒在地上的鬼子补了一刀,抬头时,发现又冲过来4个戴着钢盔的鬼子,前面两个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后面两个正在装刺刀。

此时其他敢死队员也上来了,李宗岱带人飞扑眼前的日军。

日军是蚁集的动物,又是负隅顽抗的动物,意思是说:在一个场景里,当其人数居多时,他们不会怕什么;虽然人数少,但却非近身战斗,他们也不怕。可一旦他们人数少,而且又是近身格斗时,他们的恐惧心理就会成倍放大。所以当李宗岱带敢死队员扑向他们时,那几个鬼子立马含糊了,竟转身朝旁边的阵地逃去。

落在最后面的一个,被追得最快的敢死队员一刀砍在后背上,栽倒在地。

李宗岱带人顺势突入日军阵地。肉搏中,日军搞不明白来了多少中国军队,一时间无心恋战,向后退下去。

在葛沟,日军攻了8次,最后都被打了回去。

李宗岱因功提升上尉连长,连获两枚血染的勋章,但他的连最后只剩下了29名士兵。

庞军团的顽强抵抗不但叫日军吃惊,也让李宗仁多少有点意外。他有把握叫庞炳勋不耍滑头,但庞部到底能支撑几天他实在不晓得。而现在庞炳勋给了他一个惊喜。惊喜是惊喜,部队伤亡也确实惨重,庞炳勋最后不得不向李宗仁求援。

电话是战区参谋长徐祖贻(保定陆军军官学校3期,江苏昆山人)接的,问:“你还有多少预备队?”

炮弹爆炸声不时响起,庞炳勋怕那边听不清楚,于是扯着嗓子喊:“前两天还有个补充团,现在也已经顶上去了,我手里已经没人了,连警卫连都到诸葛城增援了。再往一线顶的话,只有我自己拎着枪去啦!”

徐祖贻说:“庞军团长!你不要担心,李长官心里有数,在你来电话前,援兵就已经派出去了,天黑前必到临沂,这半天你一定稳住正面,一定要顶住!”

庞炳勋问:“哪支部队过来?”

李宗仁的这个战区参谋长,是那个年代最出色的参谋人才之一,早年于东北军任职,后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进修,军事素养极佳。为人精明干练如他,此时却有些闪烁其词,但军情紧迫,不容扯淡,只好如实相告:“59军。”

作为第59军军长的张自忠,已经从公众视野里淡出半年多了。他本来率部驻在河南,归第1战区节制,津浦线危急后,军委会将其编入第5战区,经归德来到徐州。

见过李宗仁后,张自忠一度奉命驰援正在淮北跟第13师团打的于学忠,但后来由于淮河之围暂解,张自忠又率部北往。过津浦线上的一个小站时,看到冒死工作的铁路职工,张大为感慨。

在小站,有集会的各界人士,张自忠受邀演讲,谈对时局的看法。其间,有人这样问:“张将军!去岁‘七七事变’,我们看当时报纸有消息称,日本人有个命令,就是只打冯治安的部队,不打您的部队,而且您也曾访问过日本,对此您现在有什么解释呢?”

张自忠说:“对兄弟过去做的一些事,国人不谅解我,骂我是汉奸,这是兄弟终身所痛心的一个污点,只有留待用事实来洗雪,所以我现在是无话可说的。”

在徐州,得闻兖州被日军围攻,李宗仁又命张自忠驰援兖州,3月12日傍晚到滕县下火车后,得知兖州已失。正在这时候,又接徐祖贻来电,说庞炳勋所守的临沂处于危急中。张自忠苦笑。怕什么,来什么。

1930年中原大战时,庞率军反戈,弃冯玉祥而投蒋介石,并就近袭击了张自忠的部队,一颗炮弹砸下去,张差点被炸死。多日前,在徐州,张自忠跟徐祖贻闲聊时曾说:“作为戴罪之人,自忠各战场皆可一死,但我不愿与庞炳勋在同一战场作战,更不愿受其节制。”

后计划调张自忠部驰援临沂时,徐祖贻是非常担心的。但李宗仁叫他不必忧虑,说:“我与北方将领不太熟,唯独这张自忠倒是有些交情。”

原来,去年的时候,张自忠从北平潜行到南京后,媒体皆喊杀汉奸,军委会中也有人建议设立军事法庭对张进行三堂会审。张自忠无言以对。后李宗仁到南京开会,颇闻张之名,于是倾情相邀,张羞愧不至,经再三邀请,才拜见李,按李宗仁的说法,张甚至不敢抬头。李见张终是忠诚老实之人,便在开会之余给蒋介石说了张的情况,蒋本意也不想制裁张,说:“好吧!让他回去,到第1战区做军长,戴罪立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