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战徐州(1938年3月~1938年6月) 3万发炮弹和4万枚手榴弹

1938年1月4日夜半时分,川军第22集团军第45军的团长姚超伦和士兵乘火车到达山东临城车站。

士兵们还在车厢里睡觉,姚超伦先行下车,此时整个车站空空荡荡,只有几个铁路职员和护路警察的身影。

姚超伦碰到巡夜的站长,问临城方向的情况。

站长说:“临城前面已经没有我们的军队了,最后一列从滕县开回来的车到了后,我们也要撤了。”

一名工兵少校溜达过来,递给姚超伦一支烟,问姚是哪个部队的。后者说川军。工兵少校“哦”了一下,说:“你们也过来?”

姚超伦说:“从山西过来的。”

工兵少校说:“那边情况怎么样?”

姚超伦说:“也不太好。”

姚超伦随后问眼下的敌情。

工兵少校说:“日军已经打到邹城了,滕县北面的铁路桥已被我们炸毁,现在我正计划爆破滕县到临城间的另一座铁路桥。”

姚超伦猛地吸了两口烟,说:“现在就炸?是不是早了?”

工兵少校说:“你们有计划吗?是去滕县御敌,还是留在临城?如果你们北上滕县布防,那么我们就延缓炸毁临城和滕县间的铁路桥。”

姚超伦说:“我们团现在领的任务是在临城待命,但情况我会立即向上汇报。”

两个人蹲在站台上又说了会儿话。

姚超伦随后把敌情上报,便接到带部队去滕县前方二十里铺警戒的命令。就这样,徐州会战序幕的另一半,在滕县拉开了。

前面讲过,抗战爆发后,川军出川,一路赴华东,一路入山西。进入山西的部队表现一般,说的是邓锡侯第22集团军(第41军和第45军)。出川时,军需草草,沿途又无兵站补给,需要自行筹粮,不时发生抢拿百姓东西的事件。进入山西后情况更糟,由于武器低劣、精神涣散,跟日军一触即溃。溃败后,军纪更为涣散,以至打劫了阎锡山部队的军火库。

阎锡山直接给蒋介石打电话,死活叫蒋把川军调到别处去,总之他的第2战区是不要了。蒋叫人问程潜的第1战区要不要,不料程潜也不要,而且在电话里一口就回绝了,说自己手下不缺人手。最后补了一句:即使缺的话,也能克服。

话传到蒋介石那里,他也火了,不是火程潜,而是火川军,大怒道:“那就把他们调回去,叫他们回四川称王称霸吧!”

此时报告军情的白崇禧正好在场,便道:“委员长息怒,既然两个战区都不要,那我问问第5战区要不要?现在日军正沿津浦线南下,他们正是需要人的时候。”

蒋介石皱着眉头,立马叫白崇禧给李宗仁打电话,后者说:“要要要,诸葛亮扎草人做疑兵,他们总比草人强吧?”

就这样,在第22集团军代总司令孙震(保定陆军军官学校1期,四川绵竹人)的带领下,这支部队从山西经河南来到第5战区。

一到战区,李宗仁立即调他们去邹县拦截日军第10师团。当孙震带人赶到滕县时,邹县已经失守。这意味着什么?孙震当然知道,他迅速以第122师、第124师占阵地,两支部队由第122师师长王铭章(四川陆军军官学校,四川成都人)统一指挥。王铭章刚把部队摆布开,日军就到了。

第10师团的师团长矶谷廉介不用多介绍,参谋长是堤不夹贵,平津战时出现过。下面是第8旅团长长濑武平,辖沼田多稼藏第39联队和西大条胖第40联队;第33旅团长濑谷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18期,枥木县人),辖赤柴八重藏第10联队和福荣真平第63联队。其他骑兵、野炮兵、工兵、辎重兵联队一个不少。

具体到濑谷支队,由第10联队(缺一个半大队),第63联队,独立机关枪第10大队,独立轻装甲车第10、12中队,野炮兵第10联队(缺一个半大队),野战重炮兵第2联队一部,中国驻屯炮兵第3大队(两个中队),工兵第10联队一个中队,兵站汽车15中队,以及临时山炮兵和野炮兵各一个中队组成。这还不算,野战重炮第1旅团司令部也随该支队行动。

从组成上说,濑谷支队复杂而庞大,尤其是在炮兵方面,居然超过了一个完整师团的火力配置。为什么矶谷廉介把这个支队武装得这样强悍?实在是件值得人琢磨的事。因为此时鲁南战场上的中国部队都是些杂牌军,作为中央军精锐的汤恩伯的部队还没赶过来。如果一定找个理由的话,只能是矶谷不想打任何的胶着战,而想在鲁南战场一步到位。

每次战役都有自己的特点,如果说临沂之战外围打得激烈,那么对滕县之战来说,最惨烈的则是城防战。

滕县城防战之所以打得惨烈,除了上面写到的濑谷支队炮兵火力太强大外,还有就是支队长濑谷启没按常规出牌,他汲取了坂本顺在临沂被拖住的教训,所以在外围并不恋战,只留了一支部队牵制中国军队,主力在3月15日直接绕行到滕县城外龙阳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