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九三八年(1937年12月~1938年3月) 武汉的春天(第2/4页)

这几个月,中国的机关、实业、物资、人才向大后方的转移一直没有间断。

如果说故宫国宝的转移是其一,那么另外最引人注目的大转移,就是教育人才资源的转移了。中央大学、复旦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已迁到重庆;燕京大学、金陵大学、同济大学、中央研究院、中央博物院则迁到成都的李庄;浙江大学迁到了贵州遵义,北洋工学院(天津大学)、北京师范大学迁到了西安;武汉大学迁到四川乐山……

不仅人在迁移,动物也迁移。当时,中央大学农学院有一批从国外进口的畜类和禽类,是上课时需要用的研究对象,为了把它们转移到四川大后方,学院的教职员工护送着这批鸡、鸭、兔、羊、猪、牛开始了一次艰难而奇异的旅行。当校长罗家伦在重庆看到这批动物时,一时间百感交集:“……就像看到了久别重逢的老朋友一样。当我和这些南京‘故人’异地重逢时,心中一面喜悦,一面引起了国难家仇的无限感慨,不禁热泪夺眶而出了。”

当然,最著名的迁移,还是清华大学(校长梅贻琦)、北京大学(校长蒋梦麟)、南开大学(校长张伯苓)三家。早在1937年11月,三家就合建了长沙临时大学。为安全起见,也让这批教授、学生有安全安静的研究和读书环境,政府叫他们再迁云南昆明。就这样,三所大学分几路赴滇。其中一路在黄师岳将军的率领下,师生们组成“湘黔滇旅行团”,一千多人徒步从湖南跋山涉水,经贵州到云南,在那里组成了国立西南联合大学。

万里长征,辞却了五朝宫阙,暂驻足,衡山湘水,又成离别。绝徼移栽桢干质,九州遍洒黎元血。尽笳吹、弦诵在山城,情弥切。

千秋耻,终当雪;中兴业,须人杰。便一成三户,壮怀难折。多难殷忧新国运,动心忍性希前哲。待驱除倭虏,复神京,还燕碣。

这是西南联大的校歌。

从1937年秋冬,政府机关向武汉转移,到1938年春天政要贤达、各界名人云集而来,一时间,武汉三镇成为1938年中国抗战气氛最浓厚的城市。中共中央派出的代表周恩来、博古、叶剑英等人也来到武汉,参加抗战会议,商讨相关事宜。1938年春八路军在平汉线、同蒲线、正太线上开展的破袭战,已叫日军吃了不少苦头,配合了正面战场的抗战。后来打武汉会战,日军放弃顺着平汉线推进的计划,当然跟花园口黄河决堤有关,但另一个原因就是日本人所说的华北的“治安问题”。这里的“治安问题”,指的就是八路军在敌后的不断袭击。

针对战局变化,军委会重新划分了战区:

第1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在河南平汉线和陇海线中段作战;

第2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在山西作战;

第3战区,司令长官顾祝同,在长江以南的安徽、江苏和浙江作战;

第4战区,司令长官何应钦,在广西和广东作战。何应钦挂名,实际由余汉谋负责;

第5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在山东和苏北津浦线、陇海线东段作战;

第6战区和第7战区撤销,同时在甘肃、宁夏、青海、绥远增设第8战区,司令长官由蒋介石兼任,实际由朱绍良负责。

新战区建立之日,蒋介石致电各省政府主席及战区司令长官:“凡战区内或邻近战区地方之县长、专员及其他负有地方责任之官长,一律不准擅离治区,不得托故先离县城,如有擅自先退者,一律按军法惩处!”

此时从上海和南京撤下来的部队都处于紧张的兵力补充和训练中。

在武器弹药方面,蒋介石一方面叫兵工署加大“中正式”(德国图纸)步枪的制造;同时,增加了向当时第一军火出口国捷克的订货力度,中央军的很多部队都换了装备,性能良好的捷克式步枪和机枪大量配备军中。年初时,蒋介石直接下令,把杜聿明的装甲兵团扩编为第200师,辖两个战车团、两个摩托化步兵团和一个战车防御炮团,副师长和参谋长分别是从南京潜逃出来的邱清泉和廖耀湘,向苏联购买的87辆9.5吨级重型战车以及从德、美购买的500多辆军用卡车(由广州上岸运至内地)装备该师。

进入1938年,日本陆军航空兵、海军航空兵对中国内地城市的轰炸开始蔓延:西安、咸阳、宝鸡、兰州、天水、洛阳、成都乃至宁夏都遭到日机的袭击。其中位于西北腹地的兰州是首要目标,因为新疆到兰州到西安这趟线,是当时苏联援华的通道,兰州属于中转站。至于对重庆的轰炸,因为天气的原因一直在延迟。

中国空军方面,笕桥航校已经迁到大后方的云南昆明和广西柳州,继续培养飞行战斗人才。在1937年秋冬的上海、南京等系列空战中,中国的飞行员已战死大半,战机也损失殆尽。不过,现在又接收了一批来自苏联的战机(伊-15、伊-16战斗机156架、SB-2轰炸机62架、TB-3重型轰炸机6架),这些飞机立即被装备到中国空军的4个大队(第1、2大队为轰炸机大队,第3、4大队为战斗机大队)。与此同时,又来了一批苏联志愿飞行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