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洲:一块充满矛盾和差异的大陆(第8/13页)
显然,法国人则想沿东西线大展宏图,而英国人则想沿南北线有所举措。这里的东西线是指从大西洋到红海,即从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到法属索马里的吉布提。吉布提是整个阿比西尼亚的出海口,而且有铁路与阿比西尼亚首都亚的斯亚贝巴相通。如此巨大的工程当然要花费很多工夫,但并非我们所想的那么夸张。我们看着地图,可能会觉得工程中会有许多难以想象的艰难险阻需要克服。比如,尼日利亚北部的乍得湖的工程就很棘手,从此向东就是工程中最艰难部分的开始,因为苏丹东部(如今是盎格鲁-埃及的苏丹)和撒哈拉沙漠一样贫瘠荒凉。

非洲
然而,如果一个雄心勃勃的现代强国手中掌握着资本,特别是当它发现了能让资本翻倍的机会时,那么它就会毫不犹豫地炸毁其前进道路上的障碍,就像一辆军用坦克轧过一群鹅一样残忍。法兰西第三帝国有足够的精力,它一直想挽回第二帝国失去的特权。此外,法国农民收藏了很久的雪茄和饲养的牲畜又为它提供了必要的资本。东西干线与南北干线的激烈竞争正式开始了。为了塞内加尔河和冈比亚河之间土地的所有权,自17世纪初以来,法国就一直在和英国、荷兰争战不休。如今,法国把这一地区作为政治斗争的阀门,用来开启整个苏丹一望无际的土地。
法军为了把西部苏丹大部分地区划入其非洲殖民帝国,采取了各种各样的手段,包括外交伎俩、商业手段以及哄骗和谎言,在此我无法一一详述。直到现在,他们仍然继续假惺惺地自称不过是许多保护国和托管地的临时管理者而已,不过谁都明白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垄断了纽约牛奶生意的黑社会可能还会把他们那些杀手团伙称作“牛奶商保护协会”,而欧洲各国也很快从美国那些卑贱的拦路抢劫者那里学会了不少伎俩。他们之间没有什么区别。
从地理上看,法国作了一个明智的选择。苏丹的大部分地区都很富庶,当然这也说明了这样一个事实:在非洲所有的黑人部族中,苏丹的土著人是最聪明、最勤奋的一支。苏丹的部分土壤是像中国北部那样的黄土。不过,它又像塞内加尔一样,没有被山脉与海洋隔开,所以内地有充足的降雨量,人们可以饲养牲畜,种植玉米和小米。顺便插一句,非洲的黑人不吃大米,而是吃玉米。那里的玉米和美国的玉米糊有点儿相似,不过做法没那么精细而已。他们还是非常杰出的艺术家,他们那些雕刻和陶器令人赞叹不已,在美国的博物馆里展出时,从来都是人们注意的焦点。就像我们美国那些未来主义画派的画家最近的杰作一样。
但是,在白人看来,苏丹人有一点对白人很不利——他们是穆罕默德忠实的追随者,穆罕默德的传人侵入北非,使整个北非变成了一个伊斯兰世界。在苏丹,弗拉人或费拉台人(黑种人和柏柏尔人的混血种)散布在塞内加尔河南部和东部各地,他们是当地的统治者,在很长时间内一直是法国当局的心腹大患。不过,铁路、公路、飞机、坦克和履带拖拉机毕竟比宗教的经文有力得多。费拉台人逐渐学会了开汽车。浪漫情怀很快就被汽油泵取而代之了。
法国人、英国人和德国人在苏丹定居前,这块土地大部分属于那些土著首领。这些人相互捕捉彼此的人口,然后把他们当奴隶卖了,并以此赚钱致富。他们中的一些统治者声名狼藉,被归入旧时代最典型最残暴的恶霸之列。
苏丹南部大部分地区被几内亚湾沿岸的高大山地与海洋分隔开来。这样一来,诸如尼日尔河这类河流对内陆的发展根本起不到什么重要作用。原因就在于,像刚果河一样,为尼日尔河避开这些高地,不得不绕很大一个圈子,而且在到达海边前,还必须在这片高地上冲开河道,结果在海洋附近形成了很多大瀑布急流。非洲大河的上游通常可以航行,但是却无人居住。
其实尼日尔河不像一条规则的河流,而更像是一串狭长的湖泊和小池塘,正如芒戈·帕克在1805年发现它的样子(在孩提时代,芒戈·帕克就开始梦想探索河流的奥秘)。在没有水路的情况下,北非人开辟了陆上贸易路线,他们取得成功要归功于这条河,这也是尼日尔河上游左岸的廷巴克图能成为十分重要的商贸中心的原因,四面八方的商人们都云集于此。
廷巴克图的广泛欢迎在很大程度上要归功于它这个奇妙的地名,这个地名听上去就像颇有几分神秘的非洲巫师的咒语。1353年,被誉为阿拉伯世界的马可·波罗的伊本·白图泰(穆斯林旅行家——译者注)就曾造访过该地。20年后,该地作为重要的黄金和食盐的交易市场首次出现在西班牙的地图上,这两样商品在中世纪几乎等值。1826年,当戈登·莱思少校从的黎波里出发,穿过撒哈拉沙漠到达此地时,它已是一片遭受过图阿里哥人和费拉台洗劫者的反复袭击和摧毁的废墟。莱思少校在去海边的途中被塞内冈比亚的费拉台人杀害,从此以后,廷巴克图已不再像麦加、卡瓦或西藏那么神秘,而成了法军在苏丹西部军事行动的一个一般性“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