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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子在Dandy身边停下,张一寻杵着手杖从车上下来,像见到老乡般地握住他的胳膊:“小伙子,竟在这碰到你了!”

留着油头、戴着黄色复古眼镜的Dandy,狐疑地盯着他。

“我想要再投影一次!”他接着说。

“你谁啊?”Dandy含混地问。

“我是张一寻,你们邀请的客人。”

“我不认识他啊,”Dandy回头跟车上的店员说,“碰瓷儿的。”

“谁碰谁的瓷儿啊,为什么骗我说过去是改变不了的?”

“老爷子,您有病就上医院,我们真不认识,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说着,Dandy想要离开。

张一寻转动手杖上的狮子头,抬起手杖往Dandy身上一戳,只见他哆嗦了几下,应声倒地。

张一寻费了老命,把他塞进后座。整理好领带,眼神凌厉地瞟了眼pizza车上的店员。

呆怔多时的店员拉下帽檐,乖巧地埋头继续烤比萨。

Dandy从车上醒来,见自己被五花大绑着,嘴上还贴着胶布。身旁的张一寻默默注视着前方,两手搭在拐杖上正襟危坐着。

Dandy嗯嗯啊啊了半天,张一寻扯掉他嘴上的胶布。

“老爷子,饶命啊,我就是一夜场跳舞的,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Dandy带着哭腔说。

“还不说实话?”

“您就算电死我,我也吐不出您要的实话啊。”

张一寻问:“你真的不知道SOULTIME?”

“那是什么?”

“也不认识我?”

“……认识!”Dandy闪着水汪汪的大眼,“闪电侠!”

张一寻一口叹息:“算了算了,你走吧。”

替他松了绑,张一寻的思绪更乱了,他不愿承认这一切只是记忆。

Dandy胡乱地整理着衣服,一口一个“后会有期”,毕恭毕敬地开车门。

“等一下!”张一寻叫住他。

Dandy顿住:“又怎么了?”

“你有东西掉了。”张一寻把坐垫上的东西递给他。

一个写着他名字的名牌。

Dandy一瞪眼,与张一寻面面相觑,咬牙切齿道:“我……啊啊啊啊啊。”

又被电晕了。

再次醒来,他正在副驾上,这次一身轻松,手脚没被绑住,急切地一开车门,脚下是半空的悬崖,吓得他关门退了回来,这才发现一半车身正悬在山崖边。Dandy两腿一软,车头慢慢前倾,他疯了似的跳到后座上,努力保持车子的平衡。

正想打开后车门,车门适时被锁上,张一寻控制着手环,站在车尾面无表情地观察着一切。

Dandy摇下车窗,哀求:“张先生,您疯了吧!要出人命的!”

“反正我也要死了,能带走一个是一个,我也不孤单了。”

“您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想要改变过去。”张一寻冷冷地答。

“您这不是已经改了吗?要怎么才能明白,人生就是不能得偿所愿啊。”

张一寻激动道:“不可能,一次不行,就改两次、三次,改到没有遗憾,改成最好的结局!”

“结局就是你已经死了!”Dandy脱口而出。

张一寻愣住片刻,颤巍巍地举起手环,威胁道:“少用那一套吓唬我,我是人是鬼,我自己清楚。”

“是,现在您是活人……”车子又往前倾了半寸,Dandy汗毛直竖,嚷嚷道,“哎呀,您想知道事情的真相就放我下来!”

他们驱车前往市中心,路上,Dandy讲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开始要从最初的时间线说起。

《文静的美国人》里有句话,是这么说的——

“他们不知道爱是怎么回事,只是走进一间房,爱上了一个陌生人。”

五岁的朱夏第一次看到林夕施带着张一寻搬到大院儿来,就对这个长头发的小男生产生了强烈的好奇,主动把廖梅包的饺子送过去示好,可张一寻就是不买账,只会躲在林夕施身后。

朱夏问朱振东:“爸爸,为什么楼上的新邻居不理我?”

朱振东答说:“因为你们还不是好朋友呀。”

于是朱夏跟张一寻成了好友,跟着这个过家家换来的“哥哥”行走了六年的小学江湖。

六年级的集体照里,朱夏在男生的队伍里找张一寻,想要离他近一点,却被旁边的同学踩了脚,镜头在此刻定格。洗出来的照片上,朱夏疼得龇牙咧嘴,队伍里的张一寻正看着她。

后来有堂作文课,题目叫“我的好朋友”。张一寻写了朱夏,其实朱夏也写了他,不过文笔不好,没有被老师当成范文来念。

老师在课堂上问张一寻:“你们做过最亲密的事是什么呀?”

“看着她……”张一寻顿了顿,“……出糗。”

全班哄堂大笑。

朱夏托着腮,来回搓着作文本一角,直到搓出了细屑。

她的作文是这么写的:想要跟他一起看雪,一起去日本找夜礼服假面,吃牛排和西餐,在海边的沙滩滚来滚去,浑身沾上沙子也不怕(前提是我们爸妈没有来),不过这是我们以后才能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