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第5/7页)

关山月皮衣皮帽披挂齐整,手执一杆唱戏用的红缨枪,从院子里奔出来:“呔!大师兄到了没有?”

徐允诺无奈地安抚:“关爷,您就跟家待着吧。”

“家都被那帮孙子抄了还怎么待?咱也抄他们的!”

张子拉着车过来:“东家、祥哥,人找着了,崇门文花市儿耍钱呢!”

关山月一马当先,上了张子的车红缨枪向前指着说:“走!”

“美兰,你摁着点关爷。”徐允诺说着也上一辆车,美兰也上了张子的车:“等等我。”

徐允诺回头喊道:“祥子你别跟着,再去拉些人。”

“得嘞!花市儿碰。”祥子撒腿跑开,徐允诺大声跟众车夫交待:“都走胡同,别走大街让宪兵看见。”紧接着,三四辆人力车跑起来,刀美兰在车斗里摁着关山月:“关爷坐稳,这又不是马上,这杆儿都打着我了!”

关山月转头:“大缨子是不是丢了?”

刀美兰看着关山月:“您不糊涂啊?”

关山月一脸自得:“大缨子老陪我听戏,你糊涂了!”

徐允诺和刀美兰一行,三四辆人力车从小巷里出来。迎面街口聚了七八辆人力车,祥子一头汗说:“东家,小耳朵从花市儿走了。”

徐允诺问:“见着他了?”

“见着了,放话说平渊胡同见。”

“平渊胡同金海家?”

“是这么说的。”

“让人过去啊!”

“已经过去了。”

街面上有宪兵巡逻队,吹着哨子过来:“干什么的,聚这么多人,大街主道宵禁知不知道!”

祥子应付着说:“刚收车,这就回!“徐允诺交代说:“赶紧走,别招宪兵!”

监狱的小门拉开,露出金海和徐天的身影。徐天说:“我去叫二哥。”

“明儿再他跟说吧,现在叫没用,我刚去狗场也没找着人。”

“小耳朵还有别的窝吗?”

金海说:“不知道,回家再看看。”

“我跟您一起。”

人力车都聚在了平渊胡同,车夫们都倚在车上,堵了胡同两头。院子门口守着四个白衣精壮汉子,一人提着一把雪亮的长刀。

小耳朵在金海家的灶间翻吃的,刚找到几根萝卜出来,又进入金海房间转了一圈,翻了翻,拖了张条凳子到院子里。

外头喧哗,院门推开,一个精壮汉子探进身子说:“爷,珠市口车行的东主来了。”

小耳朵并不在意,问:“外头聚了多少车?”

“二三十辆。”

“你们四个够用吗?”

“够用。”

“让那车行头进来。”

汉子闪出去,徐允诺在前,刀美兰居中,关山月殿后,三个人穿过两边的人力车往金海门口走,不时有街坊邻居在自家门口探出头看。三人来到门口,面对四个汉子。

关山月瞧着四个汉子说:“报上名头!”四个汉子推开门,小耳朵在里面喊:“进来吧!”关山月红缨枪一抡,打着一个汉子的肩头:“雪花刀对烂银枪,接招了您呐!”汉子伸手将关山月推了一跟头,关山月急了:“哎呀,还手了!打他们!”

祥子一帮车夫看着徐允诺。徐允诺拦着:“关爷,您稍等,我进去看看。”

关山月从地上爬起来,挺枪便刺:“我这爆脾气可绷不住!”木枪头扎在汉子胸上,枪身弓回来又把关山月弹一踉跄。“哎呀呀!”关山月舞了一轮枪花,准备下番攻势。只见一片银光,关山月手里的枪只剩短短一截棍子。汉子依然提着刀,枪杆子已被削成几截断落在地上。半个胡同的人都犯了怵,关山月也怂了:“美兰,你也在这儿待着吧。”刀美兰却当先一步跨进院去。

院子里,小耳朵大马金刀,坐在条凳上啃水萝卜:“你谁啊?”徐允诺说:“徐记车行徐允诺。”刀美兰在后面,瞥见金海之前搁在门后的柴刀。

小耳朵笑了笑:“姓徐哈,出这头因为徐天呗?”徐允诺说:“徐天是我儿子,金海是我儿子大哥,大缨子是……”

小耳朵打断,用水萝卜指着刀美兰:“行行行,你呢?你谁?”刀美兰提着柴刀过来:“我邻居,住这隔壁的。”

小耳朵问:“这么在意金海家的事儿,金海在意你吗?”刀美兰并不回答:“赶紧把缨子送回来。”

小耳朵短促地笑了一声:“瞧着像金海姘头。”刀美兰不畏惧地说道:“我可不怕你,你就是小耳朵吧?”小耳朵侧了侧头,给刀美兰看烫伤的耳朵:“我就是,也没说要让你怕,金海怎么不来,下回就绑你了。”

“你敢!”

“拿着柴刀要砍我?”说着,小耳朵掏出枪,是金海留给大缨子的那支手枪。小耳朵拉栓上膛:“砍我,我这么讲理的人,还要砍我……”

小耳朵抬手一枪,打飞了美兰手里的柴刀:“别动,弄不好打着你们。”小耳朵又冲着刀美兰和徐允诺胡乱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两人飞过去,打在土墙上。小耳朵接着开枪,把徐允诺和刀美兰吓得闭眼一动不敢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