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第2/6页)

“没见着,昨儿我让他到平渊胡同罚站,还站着吗?”

“一大早进屋里喝了碗粥,八成在我炕上睡到了晌午。我们俩没事儿,过来跟您说一声。”

徐允诺心里松快了,也跟着金海笑了:“我就说没事!他个二愣子脑子被门挤了,不知道怎么想的。”

“还有件事也得跟您说一声,徐天查小朵的事儿老得去我狱里见一个女共党,您知道吗?”

徐允诺愣了一下,问:“女共党?”

“他着魔似的,小朵的事儿我也帮不上忙,要见田丹不能拦了。”

徐允诺还蒙着,金海接着说:“那女共党叫田丹。”

“见她干啥呀?”

“她挺神,没准能帮徐天,但说不好也能把徐天害了。”

徐允诺刚放下的心又提起来了,问:“你啥意思?”

“您抽空说说他,给他提个醒。”

“我儿子谁的话也听不进,也就你还能说他几句。”

“这节骨眼再说他,怕他听成不让查小红袄。”

“女共党怎么就能查小红袄,不是,怎么就能把徐天害了呢?”

“一句两句说不清,那女的挂着剿总和保密局,铁林已经吃她亏了。”

“还跟铁林有关系?跟你呢?”徐允诺听不懂了,但他真诚地关心着这哥仨。

“总之您跟徐天说说,查小红袄就查,千万别掺和她的事儿。”

徐允诺连声答应着,金海起了身,“您忙着,那我走了。”

“哎,金海,明儿我备点吃的,你们哥仨就这屋。”

“干啥?”

“本来就有这想法,走前一块儿让你们在家聚聚。现在小朵出事,徐天八成没心走了,一日兄弟一世兄弟,别掺沙子,凑一块儿说说话。”徐允诺担心地看着金海,金海宽慰地笑着说:“行,明儿下班我叫上铁林过来。”

“要不跟这儿吃?徐天估摸着也快回来了。”

“不介,大缨子跟家做呢!”

金海家院里,大缨子在水缸边择菜。院门拍得直响,大缨子把菜放一边,边走边问:“谁呀?”

外面没回应。

大缨子在衣襟上擦干手,从水缸盖下面翻出手枪,问:“谁呀!”胡同有小贩叫卖的声音,大缨子提着枪,过去拉开院门。大缨子探身出去看,先看见挑着担子的小贩。小贩看看大缨子手里的枪,目光又越过大缨子看向另一侧。门外三个精壮汉子,一人夺枪一人捂住大缨子的嘴。大缨子挣扎不能出声,被两个汉子扛走。剩下的汉子不忘伸手关上院门,然后盯着小贩。

小贩回过身,撑着往外走,壮汉贴着小贩一起走。壮汉低声说:“喝街!”小贩的声音颤颤巍巍:“……芝麻糖、桂花糕、千层酥的不贵……”

人力车拉着铁林和关宝慧回来,铁林一副神清气爽的模样。车夫朝俩人要车钱,铁林看着关宝慧,关宝慧也看着铁林,问“早上给你的钱呢?”

“吃了,结账。”

“你们仨吃得这么合适,一个子儿没剩正好?”

“两个人吃的,东来顺,还带回来四个火烧。”说完,铁林亮了亮一直提着的兜子,关宝慧疑惑道:“两人吃的?”

“回屋说,快冻成棍儿了。”两人说着话又准备往里走。车夫又追了两步,喊:“哎,车钱!”关宝慧瞪一眼铁林,回身掏钱付账。

家中,又在那个充满女性气息的屋子里,黑色的中药由罐子倒入碗里。铁林愁眉苦脸地看着一字排开的四个碗:“以前是两碗,现在四碗。”

关宝慧对这四个碗很上心,耐心地解释说:“这是老方子,这是新方子。”

“宝慧我真的要喝死怎么办?”

“我找涂大夫算账。”

“反正你也不嫌弃我,药就不喝了,涂大夫说我是心理问题。”

“从前跟大缨子在一起你行不行?”

“不提从前行吗?”

关宝慧自己运了会儿气,凝着眉说:“我不高兴了。”

铁林抱怨:“拉头牛来喝这么四大碗也撑死了。”

关宝慧起身坐到沙发上,说:“别喝了,倒了去。”

铁林软了下来,哄着说:“怎么说两句你还不高兴了呢?”

“一提大缨子我脑子就过顾小宝,过顾小宝脑子里就一堆人。”

这事儿可不能再让关宝慧提起来了,铁林赔着笑说:“喝了,看着!”

说完,铁林仰脖子干了四大碗中药,挨着宝慧也坐到椅子里,一副讨好的样子对关宝慧说:“你等我药劲儿上来哈。”

斜阳从窗外进来,划在铁林和关宝慧之间,关宝慧说:“大白天的,上来也没戏。”

“这几天的事儿跟你说说?”铁林嬉皮笑脸地往关宝慧身边凑。

“说吧。”

“那天在前门车站行动,看见冯先生杀了个老共党田怀中……”

关宝慧捡起桌上打了一半的围巾,打断铁林的叙述问:“冯先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