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第2/6页)

“他们不是兄弟吗?”

“有时候兄弟不如钱财,他的钱在你这里,会听你的。”说完,冯青波看着柳如丝,等着她的回应。冯青波未说出口的请求,给了柳如丝一点点希望:“不如让我见田丹,无论是否问出你要的消息,亲手弄死她,也绝了你的念想。”

这个回应必然不是冯青波期待的,田丹让他觉得遥远又怀念,但柳如丝的付出和党国的需要,都逼着他把那份遥远和怀念抛诸脑后。他闭上眼说:“然后请上峰安排我见沈世昌。”

柳如丝走到门口,说:“你这儿有枪吗?”

“不习惯用枪。”

“真的不去我那儿?”话是冷的,不是乞求,不是渴望,对于柳如丝而言是最后的挣扎。

冯青波没说话。

柳如丝放弃了挣扎,无奈又伤心地说:“那每天可能都是你的最后一天。”

冯青波惨笑道:“一直就是这样。”这句话像是对柳如丝说的,也像是对自己说的。

柳如丝出了铺子,门被关上。冯青波坐在操作台前发怔。阳光源源不断地照进来,和刚才照在柳如丝身上的是同一束光。那道光也照在了冯青波的身上,冯青波感到的不是温暖,而是一种灼烧的痛苦。这种痛苦来自于愧疚。他是冰,这块冰,却成了柳如丝的温暖。

田丹的监舍里,在高高的地方有一块小窗。小窗中射进来一束阳光,无情地被铁栅栏分割,田丹将脸淋浴在这片小小的光亮里,她显得憔悴。外面传来铁门钥匙的声音和狱警的脚步声。

两名狱警来到监舍前,放下吃的。其中一人是十七,他在向田丹招手,显得关切。田丹走到铁栅门旁,十七将田丹的手拽出来,二勇蹲下去,两个人解了田丹的手铐脚镣。二勇提着铐镣离开,留下十七站在空椅子边。

田丹看着那盆粗糙的食物,问十七:“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停了好久才讷讷地回答:“十七。”

金海在办公室换制服,华子在一旁委屈又愤怒地说:“看他跟二哥在宣武门城楼上聊了好一会儿,我跟着往东走,没走多远就拐到胡同里把我打了。”

金海瞥着华子脸上的青紫,埋怨说:“你站着让他打?”

“敌不过他,手脚太快,袖子里头藏把刀,要不是报了您的字号,眼睛就瞎了。”

“没再跟着?”

“跟到我家去了,媳妇哆嗦一晚上。”

“怎么报的我字号?”

“就说您要见他。”

金海看着华子的伤,有些不忍,但安慰的话似乎也说不太出口,只能摆摆手说:“去吧,把东西弄特号里。

“大刑的家伙不好往里搬。”

“也没让你们给她上大刑,拿套手夹板子过去。”

“行。”

“晌午徐天过来,让他到特号见田丹。”

华子点头离去,金海想了想,又交代一句:“隔着监门,别让他进去。”

金海看着华子离去,又到镜子前整了整衣服,今天注定要干一场大仗,自己必须保持最充沛的精力。

监舍内,罩神躺在铺里,八青看着狱警们在铁栅门外开门。门打开,华子提着手夹刑具过来。金海出现在铁栅门外,八青立即坐回自己铺上,堆着笑说:“金爷。”

金海瞟了一眼罩神,问:“那个死了?”

罩神从铺里坐起来,低低地喊了声:“金爷。”

金海转头看着八青说:“八青,他给你找麻烦了吗?”

“没有,金爷,杀小朵的人找着了吗?”

“这事儿问徐天。”

“我又见不着他。”

“能见着。”

金海说着话往里走,消失在铁栅门外,八青喊着:“哎,金爷!”

金海退回来,八青讪讪地笑着说:“要方便还是给我换一间吧,要不给他换个地方,太吓人。”

面对八青的请求,金海置若罔闻,八青看着金海离开自己的视线,又回头看看铺上的罩神,一脸愁苦。

走廊深处拐弯,金海来到田丹监舍前,吩咐狱警都站外头,金海伸手管华子要钥匙。

华子吃过田丹的亏,十分担忧地劝阻:“老大,铐子卸了,小心那娘们有功夫。”金海手还伸着,华子只能将钥匙放上去。田丹看见金海出现在铁栅外,金海默默打开监门,提椅子进去,缓缓坐下,看了眼饭盆开口说:“一点儿也不吃啊?狱里伙食就这样。”

“你要干什么?”

“你是聪明人,应该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我应该明白什么?”

“有一拨人特别想把你弄走,另一拨人不愿你跟那拨人见面。”田丹的处境就是她的软肋,金海底气十足。

“保密局想把我弄走,但监狱是剿总的,剿总不想让保密局从我身上得到把柄。两方也不好杀我,因为解放军破城指日可待。”田丹什么都明白,她清晰的条理让金海有点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