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歉感谢信(第2/8页)

这辈子没求过人,从小到大从没有过。

如果肯求人的话,何至于被排挤被打压被迫告别舞台转而卖文为生?

最终还是求了,这份合同是那时唯一的希望,为了我的孩子能活着。

不想回忆那些求人的经历,时至今日想想也是心悸,此生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会死。

需求决定关系,对于一个无望东山再起的过气小主持人,那些曾经的明星熟人大多拒绝得礼貌而客气,也有说先把文稿发来看看的,石沉大海,没有回音。

我不敢有怨念和记恨,也不想去反思自己在所谓的圈中人脉为何如此松脆,归根到底,只是录像棚里镁光灯下的熟人。

那些公众人物的熟人我皆只联系一次,丢人丢一次就够了,残存的自尊心不允许我去催。

不帮天经地义,帮了是情分,不要脸地联系了几十位,最终肯帮我这个失败者背书的有5个人,念一辈子。

值得一提的是,联系这5个人时我皆是不抱什么希望的,他们皆是素日里互动不多的人,有的半年一年才联系一次,饭都没吃过几回。

这5人的帮助都不是求来的,有的只打了一分钟电话,有的只发了一条短信,有的没等我使用祈使句就主动请缨,隔着万水千山,护着我的自尊……

32岁时我才恍然悟得,古人为何将某些友情形容为水。

赠予了我封底寄语的是影帝夏雨,他那时拍戏忙没时间写序,读完书稿后让杨枫哥转告我:加油啊小兄弟。正式作文的有四人——仁义的万晓利、侠义的陈岚,以及传说中的作业本。

还有他,那个老大哥。

四篇序文里,他写得最长最认真。

一点希望也没抱,差着年纪差着辈分,亦许久没见过面了。

我没料到那时如日中天的他,会愿意帮衬我这个众人眼里落魄且没有未来的人。

细想想,从认识他起,又岂止帮衬了我这一回。

……令我今朝愈发愧对。

(二)

如果只用一句话形容,他是个有士大夫气的人,也是个亲切的人。

第一次见面时他伸的是双手,直视着我,礼貌而亲切。

我按辈分喊他老师,他说别那么生分,接下来要并肩作战了,你喊我声老大哥就行。

那时他是节目组请来的镇场大咖主持人,我是个无足轻重的第二现场主持人。

说并肩是他抬举我,他那时应是多多少少知道一点我的境遇,但语气轻松自然,目光也是平视着的,丝毫不带高低之分。

那时我对他的了解不深,我把那一丝微微的感动敛起,只道他知世故,只是会做人。

那时我在台里已被排挤到了极为尴尬的位置,从十年的星期六黄金档节目现场主持人调任外景主持人,又调任第二现场主持人。

每期节目出镜5分钟,一度500块钱月薪。

2011年的500块钱月薪,12月的济南,我交不出家中的暖气费。

其实倒也是好事一桩,从那个冬天起我开始穿秋裤,秋裤是个好东西,夜里睡觉时脑袋再冷,不会冷到腿。

不可能去借钱的,从没借过,借了就垮了,会看不起自己,冷点而已,当然能撑下去。

没有什么积蓄,也懒得主持商演挣外快唱堂会,体制内的主持人是靠工资吃饭的人……我知道他们想逼我自己走人。

偏不走!如果是我这个首席主持人业务不行能力不够,500块钱我认。

如果是换届洗牌殃及池鱼,不见喜于新领导不懂跟风站队,我凭什么要当离开这里的人?

这个台是我家,我在这里长大,快车道的兄弟姐妹们都还在呢,离家出走只会称了后娘的心。

只要不夺走我的麦克风,500就500,我倒找给你500都行。

攒足了一口气,那段时间工作得愈发认真,比早前主持跨年晚会还认真,比当年录节目累到台上吐血时还要认真。把我贬成个第二现场主持人无所谓,把我的镜头大段剪掉无所谓,照样兴高采烈地面对摄像机的方向,照样背好通篇台本了解好每个嘉宾。

我本就是个发盒饭的小剧务出身,当完了美工当完了摄像当完了普通编导才当上的主持人,哪怕只剩一个镜头我也是个主持人。

可是除了你自己,真的没几个人再把你当主持人。

曾有人当面问我:你不是负责第二现场吗?干吗那么在意造型?

明白她的意思,那期节目嘉宾多,两个化妆间都满了,化妆师紧张,化妆位也紧张,唯一剩下的那个位置要留给现场主持人,我镜头只有几个,理论上是该长点眼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