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狱者](第14/21页)
头皱着,挤扁了小小的小鼻子。路平说:“还好,没哭。”
心心离开丽江两年后,我路过长春,打电话给她妈妈:“孩儿她娘,咱姑娘还记得我吗?”
打这电话时,我是有那么一点儿忐忑的,那两年我的人生起起伏伏,诸事扰心状况百出,又本是个疏于靠电话线联络感情的人,已许久没有听到过她们娘俩的声音了。
奇葩妈妈说:“她都八岁了……上小学了。如果不记得你了,你可别伤心。”
我说:“那算了,不如不见,保重保重。”
她说:“你看你,还是那么孩子气……不如我们和心心玩儿个游戏,咱们制造一次偶遇,看看你在孩子心里分量有多重。如果认不出你来,你擦肩而过就是了。”
我闻此语甚为伤心,是真的特别伤心。但还是讪讪地按约定去等她们娘俩。
远远的,看见人群里娜娜卓越依旧的身姿,左手边牵着我可爱的小女儿,唉,抽穗的小玉米秸子一样,都长高了快一头了。娜娜冲我眨眨眼,径直朝我的方向走来,小女儿完全不知情地蹦跶着,嘴里好像还哼着歌。
我放慢脚步,止不住浮起一个微笑。
距离5 米的时候,小女儿猛地扎住了脚步。
她死死盯着,先是往后倒退了一步,而后一下子张开两只胳膊扑了上来,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抱着她原地打了两个转儿,我说:“姑娘姑娘你快勒死我了。”
她小声喊:“爸爸粑粑巴巴我的好爸爸……”头埋在我颈窝里,呜呜哭出声儿来。
我说:“娜娜你别光自己个儿抹眼泪,赶紧找张面巾纸给咱姑娘撸撸鼻子,鼻涕都蹭我衣服领子上了。”
我说:“姑娘姑娘我的好姑娘,你想我吗想我吗”
我的小女儿噙着眼泪,捧着我的腮帮子说:“本来不想的,一看见
你就开始想了,现在这会儿最想最想了……”我一手抱着她,一手掏出手机,哆嗦着给路平打电话。电话很久才有人接,路平应该是刚刚睡醒。“老路,我估计是没戏了……你赶紧生个孩子去吧!要生就生个女儿。”
十二月党人的妻子
三年后,路平生了个孩子。
但不是女儿,是个虎头虎脑的大胖小子,小鸡鸡很大,路平说是遗传。路平给他起名叫“路过”。
我说:“你给宝贝儿子起的这个名字,实则是你自己半生的写照。”
他说:“我希望是我儿子一生的写照。”
路过第一次剃胎毛的时候就被剃成了个莫西干头,因为他有个奇葩的妈妈,叫小南京。
一直到今天,我都没琢磨明白路平的终结者为什么会是这个叫小南京的女人。这俩人太不搭了,性格反差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大,居然就那么过在了一起。
她是个彪悍的女人,听她说话像被微冲扫射。说她是路平终结者一点儿都不夸张,那么低调腼腆的路平,她敢一把揽过来当街舌吻,还吻得有滋有味的,羞得一个卖玉米的纳西老太太差点儿一个跟头仰到河里去。我亲耳听过那个老太太用纳西普通话形容她:“哎呀呦,这个女人好生猛的嘎……”
小南京那时候挺着八个月的大肚子,连纳西老太太都觉得她生猛,啧啧。
她怀孕之前基本属于上杂志封面也不寒碜的那一类标准美女,性格虽然麻辣,但还说得过去。但怀孕之后,一下子从麻辣变成了巨辣。她护犊子一样维护路平,但凡有人诋毁路平,她挺着肚子,袖子挽得比任何江湖兄弟都快。路过落地以后,有人敢说这孩子不乖不可爱,她一秒钟不犹豫就张嘴骂娘。
出生后,我去送红包。她歪在床上扬扬得意地喊:“你,喊我嫂子!”
再怎么说咱也是混迹丽江十几年的老字号,辈分在这儿摆着呢,什么嫂不嫂子的。
我说,我不喊。
她说:“你要是不喊你就是个‘呆逼’。”
我落荒而逃,自此对全体南京女人肃然起敬。
小南京逼我喊她嫂子是有原因的,她不说我也明白。放眼丽江,完整见证路平数段过往感情史的,连我在内不过寥寥几人而已。
小南京在乎路平,在乎路平对她的认可,进而延伸到在乎路平身边世界对她的认可。她或许是害怕我们拿她和诸前任比较吧。
她和路平的故事,是典型的丽江传奇,也是丽江烂大街的艳遇故事中,罕见的修成正果。
小南京在国际大都市南京开服装店,和民谣歌手路平属于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她有自己的商场专柜,代理了数个品牌,手底下养着一堆娘子军,是个女强人型的时尚大萝莉。
此类中高端女光棍儿我认识不少,她们抹SK2 、戴卡地亚、喝依云,但也爱吃驴肉火烧和猪肉大葱馅儿的包子。有时候,去街角买个烤地瓜都打扮得和参加婚礼当伴娘一样,有时候参加婚礼都穿得和刚逛完超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