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信者得爱(第7/8页)

“那座大厝对我来说,谈不上感情深刻。不过现在,倒是越发庆幸曾经有它替妈妈遮风挡雨,也庇护你长大成人。”

浴室里,雾气袅袅,花洒下倪年闭着眼睛,冲淋出的热水在脸颊上肆意滂沱,直至脚背。她感到体内深处,有某种以吨计算的情绪,正无限发胀、扩散,仿佛伶仃漂泊的大船,终于在凄风苦雨的黑夜之后,觅得陆岸。

“倪年,不管叶伯宁找你说了什么,听我的就好了。”叶鲤宁揉揉三千万的脑袋,它金子般的猫眼,像极了世间最清澈纯粹的心灵,“我会爱你,和我们是谁以及一切外物都无关,只因为--”

一个戛然而止,门扇那边,突然便没了下文。

什么?

因为什么?

倪年关掉花洒,淅沥的流水声骤停,她竖起耳朵仔细辨听,门外却是什么动静都没有。

“叶鲤宁?”

无人答应。

“喂,叶鲤宁你在外面吗?”

还是安静。

怎么回事?人呢?倪年紧张地抹了把脸,想到他挨过重击的脑子,一瞬间心便跳到嗓子眼。不管三七二十一,她扯过衣物胡乱穿上,急急忙忙扭开门!

叶鲤宁好端端在门外蹲着。

“你--”倪年顿时一口气噎住,瞠目结舌地跺了一脚,“你干吗突然憋着不说话!”

“啊。”他发出个简短的音节,眼珠子打量她只着T恤还湿漉漉的双腿,鼻腔里有模棱两可的狡黠,“上当了。”

“……”

没想到你是这种叶鲤宁!倪年闪身退回到门后边,露出涨红的脑门怒斥:“骗子!”

“消气了吗?”

“想什么呢?更气了好不好!”

“可是你不理我,我头就疼。”

“大骗子……”

“你好像把T恤穿反了。”

“超级大骗子……”

“真的,英文字母应该在前面。”

“那又怎么样?不要你管!”

叶鲤宁挥挥手,打发三千万赶紧离开,自己摁住膝头站起来,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瞬间深刻进五官里:“如果我要呢?”

倪年顿时语塞,而他踩准那半秒钟工夫,没什么犹豫地斜身进来,门啪嗒一关,全世界就只剩他俩了。

“你!你--”

来不及说完,她被他搂住身子,脊背随之轻轻挨到了墙上。

浴室里轻云薄雾,仿佛天地尚未演化前的、远古的混沌。迷迷蒙蒙,闻起来却很香。叶鲤宁低头衔住她润红的嘴唇,甘甜得像颗沾了清露的果子,一旦尝上,仿佛就注定了没办法草草了事。唇舌相濡,带了些力道,缓缓、密密地交缠,那些将说未说的抱怨,逐渐湮灭在口腔间忘情的细响中。手上便跟着有了动作,隔着薄薄的衣衫,他轻抚她两侧曼妙的腰线,晕眩,怡情,揉得两个人都很有感觉--那份感觉隐秘又汹涌,教人脆弱,也让人强大。倪年被这样突如其来的似水情潮缠得发蒙,本就未曾擦拭干爽的身体,慢慢软弱得像段被春雨打湿的柳条,而他却不是三月的风。

哪有三月的风,这样焦灼沸腾。

呼吸渐沉,抒发到空气里,疑似节奏自由的韵脚诗,将一切原始却绮丽的本能……歌颂。

很多难耐,很多激动。

唇齿相依,吻入膏肓。

挥不开的湿热缚束住彼此通体的感官,T恤下摆被撩高的瞬间,倪年张开润溽的眼睛,抓住他索求的手掌。氤氲湍流中,她艰难分开彼此黏在一起的嘴唇,吐息不畅:“把刚才的话讲完,是因为什么?”

他热得不成样子,紧绷如一块矗立于青山绿野间的石林,却当真停下来,隔着咫尺之距将她好好收在眼底--第一次亲她,是右眼角,那里有他对她最初的无边想象。

“你会爱我,是因为什么?”

叶鲤宁反手握住她,将她绵软无力的一只手牵高,按到彼此头颅旁的瓷砖墙面上。他张开手掌与她牢牢相覆的时候,如同对待一份至高的荣耀。

“因为你主宰了我。”

那片汗涔涔的眉弓下,目光如炬,照耀着丢进她魂魄里,焚透一切直抵心脏的委屈。

少顷,倪年伸手环住眼前人宽阔的肩背,像拥紧一蓬火烧的云。

“你就会欺负人……”

他调整呼吸,忍不住笑:“讲道理,除了现在,我几时欺负过你。”

真正欺负你的明明是叶伯宁那混账。

“你就是看准了不管说什么,我都会相信。”话虽赌气,她还是没办法违背内心深处,那份对他无条件信赖的真意,“叶鲤宁。”

“嗯?”

宇宙莽荒什么的,他大概是她历经探索,才得以发现的系外文明,所以--

“有时候真的恨不得告诉全世界,我好喜欢你啊。”

而爱里的人都太没用,随便听句情话都想发疯--叶鲤宁觉得他想发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