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1 信者得爱(第6/8页)
倪年扶额着急的模样太逼真,惹得倪哲闷声笑个不停,末了,他伸手将她头顶的燕尾帽整得更端正:“你是我姐啊,不管爸妈在不在,我任何时刻想着你都是应该的。”
“你不能这么笨,要学会把这份心意留给喜欢的人。”
“我被分走了,谁补给你?”
“我补给她。”
走廊里响起第三个声音。
倪哲转头,一直挡住倪年视线的个子随之让开了一条道。
“咦,叶老师,你怎么溜出院了啊?”
拆掉绷带的男人又恢复了往常模样,只是脸色上仍然还有些伤后未愈的孤虚。叶鲤宁提步过来,接近倪哲时抬手拍了下他的后脑:“经医生批准同意出院,不是溜。”
“噢……”
接下来十余秒钟没人说话,鸦雀无声。
倪哲多少察觉出了什么,机敏地瞄了二人一眼。叶鲤宁两只眼睛都在姐姐身上,姐姐却不看他,眼观鼻,鼻观心,顾自低头翻着本册子,内容却是倒的……
“出院了就在家好好待着,半夜三更瞎跑什么。”倪年绷着脸,语气还是刚才“教训”倪哲时的样子,忘了切换。
她主动说话,叶鲤宁居然觉得被安慰到:“打了十多通电话都无人接听,我怕你不理我了。”
不是故意不接,手机在更衣间铁皮柜里锁着,她听不见。眼看对方一副负荆请罪的知错模样,本就心有烦闷的倪年决定按兵不动,没好气地任之误会,继续低头做作地翻东西。
叶鲤宁垂眼看了看,伸手上去给她将册子倒正了方向。
“……”
“……”尴尬中的倪哲想笑却不敢,站好伺机撤退,“咳!那我回同学那儿去了啊姐,得空记得打个盹。叶老师再见。”
电梯静悄悄地关上门,倪年把册子一盖,终于给了叶鲤宁正眼:“你呢,不走?”
“你只管忙你的就好,我到旁边坐着。”
什么?这是准备在医院待通宵的意思?难道脑震荡的后遗症是以为自己铁打的筋骨吗?简直气不打一处来,然而他精神不振的样子又让人撒不出气,倪年只好扒出身子拦住他:“我真是败给你了……跟我过来!”
她带他到科室休息间,唰地拉上帷帘,搬出自己那张便携折叠床。
空间不大,他挨在墙角轻轻解释:“我去过你家,结果开门的是司徒今,她说你今晚值夜。”
倪年闷闷地不想说话,弄妥帖了就准备出去,叶鲤宁及时把人拉住,拉到眼皮子底下拴着,轻扣住她的下巴。
“二姐告诉我了。”
他没有说告诉了什么,也没有提那人的名字,但不妨碍倪年领会其中庞然的愧意。
“有些东西早前就该交代,是我没来得及。你生气就大胆的,要算账就找我,别自己闷着,嗯?”
倪年抬起耷拉的眼角,瞥见他额骨处正在结痂的伤口,不是不动容:“医生真的允许你出院了?”
“我怎么可能拿脑子开玩笑。”
“噢,那罚你一个人在这儿睡到天亮。”
说完她横横眼出去了。
朝阳乍现时,又一个平安无事的大夜班宣告熬完,众将甚慰。
叶鲤宁在那张折叠床上老老实实躺了一宿,待医护人员交接班的工夫,他去取车。片刻,换回私服的倪年捶着肩膀走到住院部楼下,迎接她的,是这个星球古老又崭新的晨光。
大清早活捉主人携眷归巢,独守空房的三千万觉得气氛上有些尴尬,继续爱理不理地卧在蒲团地垫上,默默扭开一张冷酷的黑脸。叶鲤宁进浴室冲了个身,出来时,倪年已经消灭了自己那份早餐,他将一套干净的换洗衣物交给她,疲劳过盛让人没什么额外想法,她接过手便拐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响起细细的淋水声。
荷包蛋煎得色泽金黄,就着温热的牛奶,叶鲤宁吃光盘子里的食物。收拾完餐具,他一步步来到浴室外头,身体往白墙上一靠,伸手叩了叩门。
“叶伯宁执意从你手中买走的屋子,的确是我与二姐母亲的老家。
“早年因为家道中落,我妈妈随家人弃城离开,四处辗转,在暂居北京期间遇到了我父亲。不过直至我十岁那年她病逝,她都没有再回乡。
“除了我的名字,那块翡翠吊坠,大概是她对鲤城为数不多的纪念物。
“你和伍月来陈政铺里那次,确实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三年多前,我随叶伯宁到泉州收房那天,不巧撞见过你在哭。虽然……哭得不丑,但是当时如果能预见今天,或许,我就不会让你有机会那么难过。
“只可惜那时候,我甚至不知道你为什么痛苦。”
三千万蹑手蹑脚地迈着猫步过来凑热闹,叶鲤宁见状,照例弯腰蹲下去。一人一猫,高低对视,如过往所有寡淡无味的日子,彼此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