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戴尔斯以不容置喙地语气下了七天破案的通牒,庾瓒只能忙不迭点头答应。

“是,是,七天,就七天!”庾瓒虽然还有独孤仲平这个锦囊,但七天也实在太过紧张了,但看形势,不答应也得答应啊。

戴尔斯这才露出满意的神情。“好,薛长史,我们走吧!”

两人转身要走,韦若昭突然向前一步凑到两人面前,笑道:“等等,副使大人,你刚才是不是说,昨晚出现在这酒店里的人,都有嫌疑,谁都不能走?”

“当然!”戴尔斯点点头。

“那么你好像放走了一个人!”韦若昭道。

“谁?”

“你自己啊。”韦若昭不紧不慢地说道,“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昨夜你可是和正使大人一块儿来的,一晚上你都在,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就留宿在我隔壁的房间里,不是吗?”

庾瓒一愣,道:“此话当真?”

碧莲记恨戴尔斯对自己的态度,当即大声嚷起来:“没错!我证明戴尔斯也在,他也有嫌疑。”

戴尔斯不禁一脸茫然。“我有什么嫌疑?我是康国副使,难道我会杀正使吗?”

“会不会要查过才知道。”韦若昭一笑,“起码我们都听见了,康连城正使昨晚上说,有些人不要野心太大,刚刚升上副使,又盯着别人正使的位子,就算这位子空了出来,也轮不到你,有没有这话?”

众人顿时连声附和,碧莲自然添油加醋,道:“这个没良心的,我看他才像凶手。”

戴尔斯的脸色越发难看,气呼呼地道:“薛长史,我要抗议!那些都是康大人的醉话,他们居心叵测,居然想诬陷我这个副使!”

韦若昭看出薛进贤和庾瓒已经动容,便道:“我们只说嫌疑,并没有说就一定是你,你为什么这么着急呢?除非,你并不是那么想抓住真凶,要么就是心里头有些……”

“你胡说什么?”戴尔斯彻底恼怒起来,“我……我不与你们废话,薛长史,请和我一起去面见贵国礼部堂官,我找他们说话。”

“副使大人这么说,就是执意要走了?你是外国使节,我们当然不能强留你,但大唐律上并没有说外国使节在大唐杀了人就可以免罪,哪怕他杀的是其本国的长官,如果我们在你不在的时候查出来是你,那七天之后,你的属下就可以带上你的头和康正使的尸首一起上路了。”

戴尔斯恼羞成怒。“血口喷人,你到底是谁?”

“在下韦若昭,只是庾大人手下小小随员。我不过说了些人之常情而已。副使大人,你真的要走吗?”

“我走怎么了?我就不信你们敢扣留外国使节!”戴尔斯气得脸色煞白。

庾瓒的脑筋在这种事上向来转得不慢,当即堆笑道:“那是!您想走就走,我们照样查案子,不过,我为您考虑,要是您留下来,全程参与,我们找出来的凶手是不是真凶,您不也好有个鉴别吗?再说,万一哪个奸人想洗脱了自己,诬攀您,您要是在,不也好当场戳穿他?免得他哄骗了我们。”庾瓒见薛进贤露出赞许的眼神顿时更有了底气,“毕竟像韦姑娘说的,大唐律并不赦免犯杀人罪的外国人,哪怕他是外国使节,这点可不能让人利用了,是不是副使大人?”

戴尔斯一时间找不出理由反对,看起来自己如果坚持要走,任何人都会觉得自己嫌疑不小,只好不情愿地点点头,说:“好吧,我就留下来,好好看看你们如何查这案子。贵国有句话,身正不怕影斜,谁也别想把脏水泼在我身上,或者想什么找人顶罪的歪主意蒙骗过关。”

听了这话,众人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庾瓒更是冲韦若昭赞许地点点头。这丫头,看来这阵子没白跟独孤仲平学,越来越精明得体了。

荣枯酒店不得不闭门谢客,大堂被布置成审理案件的公堂,酒桌全部撤下,几个金吾卫士甚至将大门关上,落了锁。

众人围着荣枯树坐了一圈,庾瓒居中,旁边一侧是韦若昭,另一侧是副使戴尔斯,以下依次是碧莲、谷大厨、阿得以及翘翘、米娅等一众侍女、胡姬、伙计。

一排金吾卫士跑步站到众人身后,各个持刀肃立。

众人回头看看,不免心中有些发怯。

仵作许亮监督着两个金吾卫士将康连城的无头尸首也抬到了荣枯树下。

庾瓒脸色严峻地开了口:“各位,多事之秋,出了这人命关天的大案,不得已,只好把各位都留在了这里,在排除各位的嫌疑之前,谁也不得离开这荣枯酒店。本大人虽然与各位大多是旧相识,但你们也知道,办起案来,本大人最是铁面无私的,你们当中如果有人杀了这位康连城康正使,最好赶快出来自首。”

众人互相看看,都不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