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第5/47页)

十一月的天气,已颇有寒意,阵阵袭过来,吹在脸上凉冰冰的。

“我们不能被他收买了,这东西你是不该留下来的,给他退回去!”

冰儿听着,哭得更伤心了,“人家是王爷……我不敢……那么一来,还有命吗?”

“那就死!”春若水口气是出奇的冷。

冰儿吓了一跳,看着春若水铁青的脸,着实不敢吭声,也不再哭了。空气一下子就沉静下来。

春若水转过身来,冰儿抖颤颤地接过来,“还给他!”春若水冷冰冰地道:“你是我带来的人,可不能给我丢脸,咱们两个应该是一条心,无论什么时候你都要记住!”

冰儿睁着一双大眼睛,在春若水的逼视之下,颇似不能自己地点了一下头。

瞧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春若水倒也不忍心再责备她了。走过去坐下来,拍拍身边的石凳子,春若水说:“你坐下,我有话问你。”

冰儿擦干了眼泪,蹭过去坐下,一颗心始终忐忑不安,总怕被春若水看穿了什么似的。

春若水的脸色缓和了一些,道:“上次我问你的话,你还没告诉我呢!你觉得小琉璃那个人他怎么样?”

冰儿呆了一呆,讷讷说道:“他……人很好呀!”

春若水一笑道:“那就好,他可是一直还在惦记着你呢!你可怎么说?”

冰儿又是一呆,情不自禁地现出了一丝冷笑,即把头转向一边。

春若水恍然有所警悟:“不乐意?”

冰儿直似欲泣地低下了头,仍是一言不发。

“好吧!我知道了!”春若水轻轻一叹说道:“我一直以为你们两个挺要好的,倒是我看错了。其实他现在人变了许多,也长高了,在君无忌身边读书练武,将来一定很有出息。

既然你瞧不上他,也就算了。”

冰儿还是一句话也不说,对于小姐把小琉璃与她联想在一块,直觉得感到是一种侮辱,自己如今已是“宫人”的身分了,凭他小琉璃,算得上是个什么东西?简直像是个小要饭的,自己会嫁给他?真是做梦,想着心里犹自有气,不自禁地形之于色。一时赌气,脸都涨红了。

春若水想想这件事也就算了,不免对于冰儿今昔明显的变化,有些诧异。瞧瞧她一身彩缎绫罗,鲜艳如花,无异是满足于当今这个“宫人”的身分了,“此间乐,不思蜀”,或许对于远在凉州的故乡再也不心存思恋,难道真是这样?

“冰儿,你还想不想家了?”

“家?”冰儿笑了一下,摇摇头心不在焉地瞧着脚上的一双绣花鞋道:“我们哪里还有家呀,这不就是咱们的家吗?”

春若水哼了一声,生气地说:“这里不是,我们家在凉州,早晚有一天,我们还是要回去的,你最好心里给我放明白着点儿!”

冰儿见她生气,就不再出声。原来她早已失身王爷,成了朱高煦的人了。日来更得着了许多好处,脑子里尽是富贵荣华正是暗庆丰荣自满之时,前番的仇恨受气,压根儿早已不再存在,春若水的一番话,何曾能在她心里泛出一丝涟漪?再者,王爷虽与她百般要好、温存,至今却仍限于“偷情”的处境,处处提防着为外人所知。春若水这边固然万不欲为其所知,即使府内一干闲人,除了百事为高煦张罗的马管事之外,其他人也并无所悉,这番“提心吊胆”的滋味确实不大好受。

王爷对她的宠幸,并非是毫无目的,要她居中调和,以期与若水能具夫妻之实,该是最明显不过的意图了。偏偏冰儿作贼心虚,不能自平,见了若水,非但不敢进行说服的工作,却似处处回避,两者之间的距离更似日渐疏远。

想到了王爷的一再交代,冰儿不能不鼓起勇气略作试探:“小姐,您忘了出门儿的时候,夫人和二场主是怎么交代来着?要是还能回去,又何必当初这么一番折腾?小姐,您就死了这条心吧!”

春若水聆听之下,倒是不再吭声了,实在说,冰儿这几句话,真正的击中了她的软处,多少次,当她激动,忿怒到非离开这里不可的时候。便是想到了父母的未来安危,才制止住了她的冲动任性。她也曾想到过向高煦施展毒手,湔雪前辱。只是那么一来,后果更糟,而且就时间与心理两方面来说,当初狠心不下,如今就更难下手了。

冰儿凑近了,涎着脸说:“说起来王爷当初作这件事,是叫人生恨,只是您再翻过来想想,可不也正说明了他爱您有多深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