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山深无桃源 名重生前累 (第7/13页)

他自然不肯重手加害这些猴子,情急之下,心想点点穴如何,他也不知猴子穴位何在,只依人的穴位参照出手,居然一击便中,原来猴子的穴位与人倒是一样的。

老疯头将猴子纷纷点倒,又满盛一大皮囊而归,又去取第三遭时,见那些猴子倒在地上,眼泪汪汪,吱吱乱叫,叫声甚哀。要知道这峰头极是高峻,猴子上山也是不易,为造这池酒,不知上下了多少次,运了多少桃子来,今朝却被人尽取了去,如何不哀?老疯头见那些猕猴十分灵性,倒动了恻隐之心,不再去取酒,将猕猴穴道解开,还从怀中掏出干粮留与猴子。

那些猴子果然灵性十足,知老疯头手下留情。那老疯头从绳桥飞渡回来,倒有几个猴子也顺绳索一路跟来,立在最近的峰头,吱吱叫着,声音中却不再哀怨。老疯头笑着向那些猴子拱拱手,那猴子也依样模仿,拱手致意。老疯头虽取了他们的酒,但留下这座绳桥,猴儿们采摘野果大是方便,反倒是得大于失,那猴儿们自是欢欣鼓舞,唐宁笑着向它们挥手作别,那猴儿们果然也拼命挥手。

下得山来,一路又到澧水之畔,那小厮自认得道路,回寨之后绘生绘色讲起此番经历,那些寨民径将老疯头当作神仙。老疯头却与唐宁顺澧水而下,走不多时,又听闻兵刃相交之声。

几日来,二人如山中神仙,浑忘世事,不想一下山,又身入红尘中。当下迎将上去,见一人被人追杀,且战且退,已受了几处刀伤,抵挡之中,腿上又吃一刀。那人心知无幸,厉声道:“我在柳家寨多年,总有些个功劳,作啥子将我往死里整。”

那追杀之人冷笑道:“当初大当家的带了十几个人,就只你一个活着回来。你暗算了大当家的,还跑到这山沟沟里享清福,倒想的美。”

那人道:“大当家的遭官军杀了,那个是我害的?”唐宁听得明白,此人便是殷宜。

那追杀之人冷笑道:“凭大当家的身手,会叫官军杀了,你骗哪个?新当家的吩咐了,要将你龟儿子抓回去剥皮剜心,祭奠大当家的冤魂。”无论殷宜如何分辨,那几人终是不听,一刀快似一刀,终将殷宜制住。

唐宁冲上前去,大声喝止。那柳家寨的四人自不将他一老一少放在眼中,喝道:“哪里来的娃儿,来管老子的闲事,活得不耐烦了吧。”

殷宜也认出唐宁,他已是有气无力,道:“恩公,你快走路吧,你救得我一遭,救不得我第二遭、第三遭。”

唐宁对那四位柳家寨众道:“你们的大当家的确为官军所杀,在下也是亲见。这殷宜还曾为保护你们大当家的,中了一箭,你们便放过他吧。”

柳家寨那人冷笑道:“就凭你娃儿一句话,便放过这厮?你好大的口气。只怕害我大当家的,你这娃儿也是同谋。”举刀便砍,事前毫无征兆。

殷宜却了解那人为人,一听他口气不对,忙叫:“恩公小心。”唐宁闻言一闪。那人刀尚未砍下,已觉一阵风过,手中刀已没了。

原来老疯头如飞而来,一把便将刀夺去。那人大吃一惊,疾退两步,回到两个同伴之间,俯手捡起殷宜之刀,横在胸前。老疯头问唐宁:“这几个与你有甚么过节?”他根本不知江湖之事,柳家寨是什么也是不知。

唐宁冷笑道:“川东柳家寨,聚啸山林,抢劫商客,血洗云梦镖局,江湖上好大的名声!”

那柳家寨四人嘿嘿笑道:“小娃儿倒晓得我柳家寨的威名,还不乖乖的跟老子回去?”老疯头轻蔑一笑。

柳家寨那人适才只看着唐宁,没见到老疯头从一旁赶来,手中刀被夺,只以为自己一时不小心。他哪里将一个老头子放在眼里,挥刀便向唐宁砍来,那三人也是挥刀杀来。

老疯头将单刀递与唐宁,唐宁持刀格挡,甚不顺手。他从未习过刀法,持了刀却使的是剑法,威力大打折扣。那人只道他功夫平平,挥刀急攻。唐宁一阵急退,将刀掷向那人,趁那人打落单刀之时,已将长剑取出。

老疯头一面与那三人游斗,一面向唐宁询问事情究竟,以他功夫收拾这三人自是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要和唐宁搭话,也不去进攻。

当下唐宁一面以青云剑法抵挡,一面将当日在上林苑中遇到官军杀柳家寨众人之事讲与老疯头。殷宜也道:“我被恩公救后,便到这山中种田糊口,哪知他们还是找上了门。”

柳家寨那人依旧不知唐宁未尽全力,只道这小子使的是江湖末技,自己仍占上风,冷笑道:“就算大当家的不是你龟儿子杀的,你不回山寨,便是该死。”

老疯头喝道:“你们四个恶徒,还不罢手?少造些罪孽,快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