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 山深无桃源 名重生前累 (第8/13页)

那人狂笑道:“这老狗放得好臭的狗屁,哥儿们,手上加把劲,把这老狗给我宰了。”

老疯头怒不可遏,劈面一掌,便将一人击得面目血糊,飞出两丈,当场毙命。另一人眼见不妙,在老疯头面前,哪里又逃得去?老疯头又一掌,便将他也毙命。

唐宁呼道:“前辈不可杀人。”已经来不及了。第三人没命价逃跑,老疯头欺身直上,眼见一掌又要将他杀却,唐宁急呼:“前辈。”老疯头只道他出了意外,回身来救他,却见唐宁浑然无事,只口中道:“前辈便饶过他吧。”那人借此机会,急忙一头扎入澧水之中。

老疯头见唐宁只是招架游斗,他与唐宁相处多日,也知他性情温和,心肠太软,未免迂腐,便道:“若你在沙场阵上,也不杀人么?”

唐宁道:“沙场杀敌,那是自然之事。”

老疯头道:“两军交战,那士兵却未必是恶人。而今遇着盗贼,你却要学东郭先生么?”

唐宁凛然受教,道:“前辈教训得是。”催动手中剑,攻势大盛。

那人见两位同伴被杀,已然胆寒,只想拼命逃去,却为唐宁阻住去路,此时唐宁使出白云剑法,他哪是对手?也算他见识不弱,惨呼道:“原来你是太乙门弟子。”

唐宁道:“在下不是太乙门下。”过得十几招,那人支持不住,被唐宁一剑穿心。

唐宁再去看殷宜时,那殷宜已伤重而死。唐宁叹口气,想这殷宜虽未做过甚么善事,终究弃恶,况且也是一个重义气之人,挖一个土坑将他葬了,用木片刻了几个字“义士殷宜之墓”。想再挖坑去葬那三人时,老疯头已一把一个,抛入澧水中去了。

老疯头近来并非尽是游山玩水,他其实心中想了许多事,也想了许多道理。初时袁聪欲杀圆净时,他还阻止,而今他对朝廷命将无能甚感失望,也不理会甚么唐律了,遇到该杀之人,一掌毙却便是。

再沿着澧水向东去,又北渡长江,到得当阳境内,听到了宣武军击败郾城淮西军两万人、杀两千、擒一千的好消息,老疯头又高兴起来,便与唐宁计议要将淮西军情去向宣武军通报。那宣武军节度使便是围剿淮西的统帅、韩公文的父亲韩弘,直接统兵的是韩公文的哥哥韩公武,唐宁自然同意前往。行近襄阳,听说山南东道节度使换作了郑权,唐宁便先去求见郑权。

郑权是文人出身,不谙战事,其职责乃是向唐随邓军队筹备粮草物资一应后勤之事,并不直接参战,见唐宁来,只托他向洛阳家中带一封家书,前线之事似乎并不关心。唐宁见他三次,已经知晓他是本分守责、明哲保身的性情。

秦宁在铁城一战,杀伤官军数员大将,初得了圆通和李祐的信任,被任命为捉生将。秦宁心喜道:“看来我秦宁出人头地为时不远。”

这日李祐派秦宁截杀来往东都与宣武军的官军信使,秦宁道:“李师兄,昨日我活捉了唐州的信使,不是正好加紧审得情报图谋进兵么?如何还要打草惊蛇。”

李祐道:“近来好生奇怪,无论如何也抓不到东都的信使,似乎伊阙军营从不派信使一般。”

秦宁道:“信使往来,都是必经之路,终日设伏,难道还抓不住他?”

李祐道:“从前东都信使所经之路都有人设伏,却始终不见其人,所以有劳秦师弟前去。”

秦宁于是潜伏在东都洛阳与宣武军前线之间的必经之路上,一日过去,始终不见官军信使。却见唐宁匆匆而过,身上连长包裹也不带,只背上插支长箫,手中拿着书卷,更是一身读书人打扮,连吃饭打尖也在看书。

秦宁心中“呸”的一声:“死书呆子,好好的长安不呆,跑到这种地方做什么?”

待得唐宁过去许久,秦宁猛然惊醒:“这唐宁数月前潜入淮西,总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这小子如今故作这分打扮,一定别有所图。”

秦宁一心胜过唐宁,以洗少时之耻,便沉住气耐心守候。第二日果见唐宁返回。

此处一片深林,人迹稀少,秦宁抱剑当胸,挡在大路中间。

唐宁远远已见秦宁,心中冷笑,迎上前去。

秦宁道:“好个唐举人,你不是要读书登科么?如何作那乞丐模样,跑到蔡州?”

唐宁笑道:“在下不正是书卷不离手么?一时游历到蔡州,没想到却遇见了秦将军。”唐时读书人中举后,需要到处游历,获取名声,得到权贵名流推荐,才有希望中进士。

秦宁冷笑道:“蔡州刮地三尺也挖不出几粒粮食来,唐举人跑到蔡州,莫非要作‘流民赋’?”

唐宁道:“蔡州百姓确实在水深火热,吴元济穷兵黩武,败亡不远,秦将军却是乐在其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