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斯茅斯的阴霾 The Shadow over Innsmouth(第18/32页)

“就在那个可怕的晚上……我看见了它们……从我家的圆屋顶上……那些东西成群结队……蜂拥而来……爬上整个魔鬼礁,游到印斯茅斯镇的港口,沿着马努赛特河逆流而上……我的天呐,那天晚上在印斯茅斯镇的街上发生了多么可怕的事情啊,它们摩挲着我家的房门,但是我的父亲没有开门……后来,父亲拿上他的步枪从厨房的窗户里爬出去,试图去找市政委员莫里,看看他能做什么……外面尸横遍野,不时听到将死之人的呻吟……枪声、尖叫声……老广场、镇广场和新格林教堂一片哀嚎……监狱的门被打开……公告……叛国罪……那恐怖的一夜过去之后,居民们出来发现几乎有一半的人口都失踪了,官方声明失踪人口死于瘟疫……活下来的居民们要么加入奥贝德和那些东西的阵营,要么就只能保持沉默,没有其他选择……我再也没有得到任何父亲的消息……”

老扎多克气喘吁吁,汗如雨下,放在我肩上的手也愈发用力了。

“等到天亮,街道就被打扫干净了,但是难免留下一些痕迹……奥贝德控制了局面,声称形势发生了变化……大家都要在聚会时跟他们一起拜神,还要腾出一些房子供客人享乐……那些生物想跟印斯茅斯镇上的居民混种,就像它们对卡纳克人做的那样,而奥贝德觉得没有必要阻止它们这么做。奥贝德已经迷失很远了……对这件事就像着了魔一样。他说既然那些生物给我们带来了鱼和财富,那么它们就应该得到渴求的东西……”

“在外人看来,我们镇上没有发生什么明显的变化,如果我们还识趣,就应该避免跟陌生人发生关系。我们幸存下来的所有人都必须立下大衮之誓,随后其中一部分人还要立下第二条和第三条誓言。那些愿意提供特殊帮助的人,就可以获得特别的奖赏,比如金子之类的东西。但是记住,不要妄想跟那些东西有商量的余地,因为在下面还有几百万个那样的东西存在。它们宁愿待在下面,而不是选择爬上来消灭人类,但是,万一他们真的无处可去,被逼上岸,就绝不是省油的灯。我们没有跟南海上的人一样的符咒,能靠着符咒杀死那些东西,另一方面,卡纳克人也永远无法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们了。”

“只要它们需要,我们就必须祭献给它们足够多的祭品,一些原始的装饰品,还有镇上专门为它们准备的充足的落脚处,得到了这些满足,它们就不会找我们的麻烦。它们还禁止印斯茅斯镇上的人跟外面的人接触,以防这里的秘密泄露出去,如果外人来这里打听也不准说。所有印斯茅斯镇的居民都要忠实地遵从大衮秘教的命令,信教的孩童将获得永生,前提是要回到母神许德拉和父神大衮的身边,因为那是我们物种的发源地……在拉莱耶的宅邸中,克苏鲁等待入梦……”

很快,老扎多克就陷入了彻底的地胡言乱语状态,我能做的只有屏住呼吸、侧耳倾听。可怜的老人啊,酒精到底让他陷入了多么深重的幻想之中呢?再加上他对周围破败怪异又病态的环境的憎恶,他那充满想象力的大脑里现在已经只剩下幻象了,实在是可悲啊!然后,他开始低声抱怨,两行泪水划过了他那满是皱纹的脸颊,流进了他那浓密的胡须里。

“老天啊,自打十五岁开始,我都看到了些什么啊,弥尼,弥尼,提客勒,乌法珥新!——那些失踪的印斯茅斯人,和那些自杀了的印斯茅斯人——还有那些把实情告诉阿卡姆、伊普斯威奇及其他地方的印斯茅斯人,外人听说了印斯茅斯镇的事情之后都觉得是印斯茅斯人疯了。就像现在这样,你听了我告诉你的故事也觉得我是个疯子。但是,苍天啊,我所见过的事情——他们在很久之前就想杀死我了,因为我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于是我第一个接受了奥贝德提供的第二条大衮之誓,除非他们的评委能证明我有倾向向他们说明我知道的事,否则我可以免除一死……但我不会立下第三条大衮之誓,我宁愿死,也不会立……

“到了内战的时候,印斯茅斯镇的情况更加恶化。那些在1846年之后出生的人慢慢长大了,然后就变成了那些东西。我很害怕,在那个可怕的夜晚之后,我再也没有打听过相关的消息,在我的生活中也再也没见过它们,没有纯血的。之后我去参军,只要我有一点胆量,还长点脑子,我就不应该回来,而是逃得远远的,住到离印斯茅斯镇很远的地方。但是后来镇上的人写信跟我说,家乡的情况已经不像过去那样可怕了。我推测,这种转变应该得益于1863年的时候,政府派征兵官驻扎在了印斯茅斯镇。但是战争结束之后,印斯茅斯镇没有了军队的庇护,情况就又开始恶化了。印斯茅斯人开始变得颓废堕落——工厂和商店也都关门了,港口停滞、船只停运、铁路废弃——但是它们……从未停止过在那块被诅咒的魔鬼礁游进游出。镇上有越来越多阁楼的窗户用木板钉上了,从本应该没有人住的房子里听到奇怪声音的次数也越来越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