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2 约翰·昆西·梅耶斯回归(第5/7页)

外面的露台上突然骚动起来,人影纷纷从开着的落地窗边经过,有人在呼喊、争论和劝说。餐厅里人们的对话都停了下来,大家都在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我看到詹米把椅子往后推,但是他还没有来得及站起来,一个人就像幽灵那样出现在了门口。

那是山民约翰·昆西·梅耶斯,他的身子填满了整个双开门,仍然穿着我初次见他时的那身华丽衣服。他沉重地倚靠在门框上,用充血的眼睛打量着餐厅里面的人。他满脸通红,大声地喘着气,一只手里还拿着一个长长的玻璃瓶。

看到我时,他的眼睛明亮起来,面容也扭曲成了让人害怕的满足表情。

“找到你了,”他用特别满意的口气说,“我就说嘛。邓肯不相信我。没错,克莱尔小姐说过要我喝醉了才给我开刀。所以我就喝醉了,醉得……”他停顿下来,危险地摇晃着,然后又举起了酒瓶,“像条臭鼬!”他扬扬得意地说完话,然后踏进了餐厅,面朝地板倒了下去,然后就没有动静了。

邓肯出现在门口,看上去也是酩酊大醉。他的衬衫已经撕破,外套搭在肩膀上,眼睛的周围也开始发青。他看了看脚下那个俯卧着的身体,然后抱歉地看着詹米。

“我真的试过去拦住他,麦克杜。”

我离开座位,和詹米同时走到梅耶斯身边,后面跟着许多好奇的宾客。詹米扬起眉毛,看了看我。

“嗯,你确实说过他得昏迷,”他说,然后弯下腰去,用大拇指拉开了梅耶斯的眼睑,让他茫然的白色眼球露了出来,“我看他昏迷得挺彻底的。”

“是的,但是我没想让他醉得像个死人!”我蹲到毫无知觉的梅耶斯边上,敏捷地把两根手指伸到了他颈动脉上把脉。他的脉搏正常有力,但是……

“酒精根本就不是正常的麻醉剂,”我摇着头说,“它是毒药,它会压抑中枢神经系统。酒精中毒,再加上手术带来的休克,会很容易把他害死。”

“死了也无妨。”宾客中有人说道,但这种尖刻的意见被一片责备的嘘声淹没了。

“浪费这么多白兰地,真是可惜。”另外一个人说道,引来了众人的笑声。说话的是菲利普·怀利,我看见他那张扑了粉的脸带着邪恶的微笑,隐隐出现在詹米的背后。

“我们听很多人说过你的医术,弗雷泽夫人。现在你有机会证明自己了,我们都可以见证!”他优雅地朝聚集在我们四周的人群挥了挥手。

“噢,滚开。”我生气地说。

“噢!你们听!”我的身后有人敬佩地说。怀利惊讶地眨了眨眼,但紧接着又更灿烂地笑了起来。“遵命,夫人。”他嘟哝着,鞠躬退出了人群。

我站起来,心中充满了疑虑。手术或许能行,技术上讲,这只是个简单的手术,没有遇到并发症就花不了几分钟。手术切口不会大,但是确实需要深入腹膜,而这有可能会带来各种感染。

不过,目前的条件是我能遇到的最好条件——充足的酒精可以用来消毒,还有许多愿意帮忙的助手。没有其他可用的麻醉方法,而且我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病人清醒的情况下做这个手术。最重要的是,这个手术是梅耶斯请我给他做的。

我寻找詹米的脸,想要他提供建议。他在那里,就站在我旁边,他看到了我双眼中的问题。呃,他之前需要有转移大家注意力的事情,该死。

“最好给他做,外乡人。”詹米打量着俯卧着的梅耶斯,“他没勇气,也没有钱,不可能再醉成这样了。”我弯腰再次检查他的脉搏——就像挽马一样强健和平稳。

乔卡斯塔的庄重的脑袋出现在麦克尼尔身后那些若隐若现的好奇面孔里。

“把他带到会客厅去。”她简洁地说,替我做了决定,然后把脑袋缩了回去。

我之前在奇怪的条件下做过手术,我心想着,匆忙地在从厨房里端来的醋里面洗手,但我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奇怪的条件。梅耶斯先生被脱掉下体的衣服,雅致地躺在那张红木桌子上,柔软得就像一只烤熟的野鸡,而且也差不多和烤野鸡一样有观赏性。他不是直接躺在平盘上,而是躺在一床从马厩里找来的毯子上,就像餐桌中间的花哨装饰品,身穿山民的破烂衬衫,脖子上戴着熊爪项链,四周装饰着许多酒瓶、破布和绷带。

我没有时间换衣服,用人们从熏肉棚里拿来切肉时戴的皮围裙,给我用来盖住衣服。费德拉把我的饰有褶边的长袖子卷起来别上,让我的前臂裸露出来。

用人们额外端来蜡烛给我照亮,餐柜上的灯台无所顾忌地消耗着芳香的蜂蜡,照耀出明亮的光线。不过蜂蜡不如梅耶斯芳香——我毫不迟疑地从餐柜里拿出酒壶,在他那长着黑色卷毛的胯部洒了价值几先令的优质白兰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