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乔卡斯塔(第4/14页)

詹米放下杯子,清了清嗓子,准备应付坦白带来的痛苦。

“说到麻烦事,姨妈,恐怕我必须得跟你说……”

我把目光移开,不想在他解释我们财产的悲惨情况时看着他,让他更加不舒适。乔卡斯塔仔细地听着,在詹米讲述我们遭遇海盗的事情时,她发出了惊愕的轻微声音。“缺德,呵,缺德!”她惊呼道,“那个人居然这样来报恩!真该被绞死的。”

“姨妈,这也只能怪我了,”詹米懊恼地说,“如果不是我,他就被绞死了。我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个坏蛋,所以在他最终干坏事时,我也没法觉得太惊讶。”

“嗯。”乔卡斯塔在座位中坐直,看着詹米左肩上方,然后开口说:“尽管这样,外甥,我刚才说希望你们把这里当作家,我是认真的。你和你的人在这里都受欢迎。我肯定我们能够想办法弥补损失的。”

“谢谢你,姨妈,”詹米低声说,但是他也不愿意看她的眼睛。他低头看着地板,我能看到他端着威士忌杯子的那只手紧紧地捏着,指关节都发白了。

还好我们的话题转移到詹妮和她在拉里堡的家庭上了,詹米的尴尬也缓和了一点。乔卡斯塔已经下令准备晚宴了,夜晚的微风吹过草坪和花坛,将厨房里烤肉的诱人香味短暂地带了过来。

菲格斯站起来,得体地道歉离开了,而伊恩则在房间里闲逛,拿起各种东西看看,然后又放下。在室内觉得无聊的洛洛,勤奋地沿门槛嗅着。十分讲究的管家明显反感地看着它。

整座房子,以及房子里的所有装饰品,全都很简单,却又精致、漂亮,而且并不只是按照喜好来摆放的。伊恩突然在墙上的一幅画前停下来时,我意识到了那种优雅的均衡和得体的摆放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乔卡斯塔姨婆!”他惊呼道,急切地转身面对着她,“这是你画的吗,上面有你的名字?”

我觉得她的脸上突然闪现过一丝阴影,但接着她又微笑起来。“那幅山景画吗?是的,我总是喜欢那些群山的景色。赫克托进山去交换兽皮时,我总会跟着他去。我们在山里露营,点起熊熊的篝火,用人们让篝火日夜不熄灭,把它当作信号。不出几天,印第安人就会穿过森林下山来,坐到火边聊天、喝酒和做生意。而这个时候,我就拿着素描本和木炭坐在那里,画下我能看到的所有东西。”

她转过身,朝房间远端点点头:“孩子,去看看角落里的那幅画,看看你能不能找到我画在里面的印第安人,藏在树中间的。”

乔卡斯塔喝完威士忌,放下酒杯。管家过来给她倒酒,但她没有看他,就挥手回绝了。管家放下酒壶,然后安静地消失到了走廊里。

“没错,我爱那些群山的景色,”乔卡斯塔又轻声地说,“它们不像苏格兰的山那样黑暗和荒芜,但是照在石头上的阳光和弥漫在树林中的迷雾,确实会不时让我想起理士城堡。”她摇了摇头,然后稍微有些灿烂地朝詹米笑着,“但是这里成为我的家已经很久了,外甥,我希望你也能把它当作你的家。”

我们几乎没有其他选择,但詹米迅速点了点头,恭敬地低声说着感激的话。不过,洛洛抬起头,惊讶地低吼起来,打断了詹米的话。

“怎么了,洛洛?”伊恩说,走过去站在那条大狼狗边上,“你闻到什么东西了?”洛洛呜呜地嚎叫着,向外凝视着幽暗的狭长花坛,不安分地抽动着颈子上厚厚的皮毛。

乔卡斯塔把脑袋转向那扇打开的门,然后发出声音地闻着,漂亮的鼻孔抽动起来。“是臭鼬。”她说道。

“臭鼬!它们会来离房子这么近的地方?”伊恩迅速转身,惊讶地盯着她。

詹米已经匆忙站了起来,走过去朝傍晚的门外仔细看。“我还没有看到它,”他说着,下意识地伸手在腰带上摸索,但他穿的是便装,显然没有佩带匕首。他朝乔卡斯塔转身:“姨妈,你家里有武器吗?”

乔卡斯塔张大了嘴巴。“有,”她说,“有很多,但是……”

“詹米,”我说,“臭鼬不……”

我和乔卡斯塔都还没把话说完,长着金鱼草的花坛中突然就有了一阵骚动,高高的草茎来回摇摆起来。洛洛发出低吼声,后颈毛都竖了起来。

“洛洛!”伊恩往周围看,寻找可以临时当作武器的东西,然后从壁炉里抓起拨火棍,在头顶上挥舞着朝门边走去。

“等等,伊恩!”詹米抓住伊恩扬起的胳膊,“你看。”他指着花坛那边,脸上挂起灿烂的微笑。金鱼草被分开,一只肥大、漂亮的臭鼬闲逛进我们的视野。它的身子黑白相间,很好看,它显然觉得自己的个人世界里一切正常。“那就是臭鼬?”伊恩不敢相信地问,“哎,就是像鸡貂那样的小臭东西!”他皱着鼻子,一副既可笑又放心的表情,“呸!我还以为是个危险的大野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