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苏厄德医生的日记(第2/7页)

“一片漆黑。我听见旋涡的声音,和我的耳朵位置平齐,还有木头摩擦的声音。远处有牛的声音。还有一个声音,很古怪,就像……”她停下来,脸色越来越苍白。

“继续!继续!说,我命令你说!”范海辛的声音焦急万分。这时他的眼中出现了一丝绝望,因为冉冉升起的太阳甚至把哈克夫人苍白的脸都映红了。她睁开眼睛,我们都惊跳起来,因为她用甜蜜而似乎漫不经心的口气说:

“噢,教授,你明知我做不到,为什么还要我做那些事?我什么也不记得了。”然后,她一一扫过我们满是惊奇的脸,说:

“我说什么了?我做了什么吗?我什么也不知道,我只是躺在那里,半睡半醒,就听见你说:‘继续!说,我命令你说!’听见你这么支使我,真是好玩,好像我是个坏孩子似的!”

“哦,米娜女士,”他伤心地说,“如果要证明我对你的爱和尊重,这就是证据,如果我们还需要证据的话。我说的话是为了你好,所以才会说得那么恳切,听起来就像是在命令你,其实我是很乐意听你吩咐的!”

汽笛响了,我们马上就要抵达加拉茨。我们心里都充满了焦虑和期望。

米娜·哈克的日记

十月三十日

莫里斯先生带我们去了旅馆,我们的房间已经通过电报订好了。他是最空闲的一个人,因为他不会说什么外语。大家都像在瓦尔纳一样分头去办事了,除了戈达明爵士要去找副领事,他的地位在官方那里就是一份直接的保证。我们非常着急。乔纳森和两位医生去了船商代理处,了解“凯瑟琳女王”号进港的情况。

后来

戈达明爵士回来了。领事不在,副领事生病了,所以日常工作都是一个职员在处理。这个职员很热心,答应全力帮助我们。

乔纳森·哈克的日记

十月三十日

九点钟的时候,范海辛医生、苏厄德医生和我去拜访麦肯泽和斯坦克夫先生,他们是伦敦哈普古德公司在这里的代理人。伦敦总部按照戈达明爵士在电报中的要求,已经发了电报给他们,要求他们全力帮助我们。他们不但亲切热情,而且还立刻带我们上了停泊在河港中的“凯瑟琳女王”号。在那里我们见到了船长,他的名字叫做汤尼尔森,他对我们讲述了这趟航行中发生的事情。他说,这是他碰到的最顺风顺水的一趟航行。

“兄弟!”他说,“不过我们还是有点害怕,总觉得有了这样的好运气,我们一定还会碰上一些倒霉事,这样才能平衡。从伦敦到黑海的路上一直顺风,就像是魔鬼为了自己的目的,一直在吹着你的风帆。有一阵子我们怕得什么话也不敢说。我们周围没有别的船,没有港口,也没有海岬,一团雾气笼罩着我们,跟着我们走,等到雾散了,我们向四方瞭望,还是什么也看不见。船开过直布罗陀海峡时,我们还一直无法向外发信号,直到到了达达尼尔海峡才行,在达达尼尔我们必须等待过海峡的许可,有了它才能继续开,我们真是什么坏天气都没有碰到。开始我还想收下帆,迎风斜驶,直到雾气散开,后来转念一想,如果魔鬼要我们快点进入黑海,无论我们做什么都阻止不了。而且船开得快一点,对船主也不是什么坏名声,对我们的航程也没什么坏处,那心怀鬼胎的魔鬼还会因为我们没有妨碍他而感谢我们呢。”这番又天真、又狡猾、又迷信、又颇有生意经的话引起了范海辛的兴趣,他说:“我的朋友,魔鬼比有些人想象的更狡猾,他知道他什么时候会碰到对手!”听了对恶魔的夸奖,船长并没有生气,他接着说:

“我们开过博斯普鲁斯海峡后,水手们开始抱怨,其中有些罗马尼亚人来求我,要把一只大箱子扔到海里去,这只箱子是一只模样古怪的老头在我们快要从伦敦出发时运上船的。我看见过这些水手盘问那人,见到那人时还竖起两根手指,这是抵挡毒眼的手势。兄弟!这些外国人的迷信真是太荒谬了!我三言两语就打发了他们,但是一团雾包围了我们之后,我觉得他们也许真的知道什么,不过我不敢说一定是那只箱子在作怪。我们就这么一直向前开,那团雾跟了我们五天,我们只有顺着风走,如果魔鬼真的要我们去哪里——他肯定有法子达到目的。如果他停手了,那我们才该好好看看哪里出问题了。确实,我们的航行非常顺利,两天前,早晨的阳光射穿浓雾时,我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加拉茨对面的河上。罗马尼亚水手疯了似的,要我无论如何都得把那只箱子扔进河里。我抄起一根推杆向他们抡过去,打得他们全都抱头逃下甲板,我叫他们明白,不管什么毒眼不毒眼,都要好好运送船主的财产和货物,不许扔到多瑙河里去。他们已经把那只箱子抬到甲板上,随时准备扔掉,不过因为箱子上标着‘经由瓦尔纳到加拉茨’,我决定还是把它摆在那里,等我们在码头卸货的时候,一并送上岸完事。那天的能见度不高,我们只能先抛锚,到了早上,天气变得很不错,在日出前一个小时,有个人上船来,拿着一份英国来的文件,要提走这只标着‘德拉库拉伯爵收货’的箱子。手续马上就办好了。他有提货的单子,我也很高兴弄走这个鬼东西,因为我也看这玩意儿越来越不舒服。如果魔鬼真在这船上放了什么货物,那就是这箱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