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络的尸体被带回了衙门,虽然这具尸体已经没有什么价值可言了。三名中了毒的行刑人也被解救了,衙门火速找来胡笑萌等名医,给他们解毒,以便让他们能够赶上刑期,按时对九名劫匪实施酷刑。

此外还有一件事要做,就是找到河络在地下打的那条地道,把它封死。河络族的打洞本领真是天下无双,那么短时间内竟然就能挖出一条地道直通衙门内部,简直匪夷所思。而在上官云帆家的地下找到的地洞则精细得多,里面生活设施齐备,可以供一个河络在内居住。

“这个案子就算了结了吗?”岑旷问叶空山,“可是我还有很多地方都不明白。确切地说,就没有明白多少。”

“的确很难明白,尤其是这其中牵涉到了河络。”叶空山靠在捕房里他的那张床铺上,“河络是一个很奇怪的种族,思维方式和其他的智慧种族都不大一样。正是因为这种思维方式的怪异,才给了我破案的思路。”

“从头给我讲起吧。”岑旷说,“我虽然很努力地去揣摩,可是怎么都无法像你那样去思考。”

“那就从我发现的第一个疑点开始说起吧。”叶空山说,“还记得从一开始,我就反复提醒你,要注意那张泡在水晶瓶里的人脸吗?”

“是的,你前后和我说过很多次,但我还是没有领会你的意思。”岑旷说。

“针对这张人脸,你做出过两种推测,”叶空山说,“第一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报复上官云帆,所以杀害了他心爱的女人;第二种,你认为这是有人为了替上官云帆出气,所以杀死了和他争执、想要甩掉他的女人。这两种推测,站在常规思维的角度来看都没有错,但是你为什么不能想得更深入一点,想到第三种可能性?”

“我就是想不出来啊。”岑旷摇摇头。

“仔细想想,那张脸皮的切剥为什么要做得那么精细、一丝不苟?为什么要做防腐处理?为什么要放在那么昂贵的水晶瓶里?”叶空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儿阴森森的,“如果是在人族社会里,什么样的举动能够让人那么细心,那么不计成本?”

“送礼!”岑旷忽然明白了,“那个河络……他是要把花如烟的脸皮当成礼物送给上官云帆!天哪!那张脸皮……是一件礼物!”

“没错,那就是一件礼物!”叶空山说,“从一开始我就怀疑,这张脸皮可能既不包含复仇,也不包含出气,也许就是一件单纯的、精致的礼物而已。可是,任何一个思维正常的人,都不会想到剥下一个女人的脸皮去做成礼物,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根本就不是人……”岑旷玩味着这句话,忽然有一些伤感。我也根本就不是人哪,她想着。

叶空山没有注意到岑旷的情绪变化,继续说下去:“所以我才想到河络身上,这也和那只水晶瓶有关。九州的水晶,论材质,论加工工艺,毫无疑问河络产区的是最好的。但是仅凭一只水晶瓶还不能完全确定,直到后来,你刺激上官云帆用河络语做出了祈愿,我才能完全肯定下来。”

“你是不是想说,秦望天的死,花如烟的死,这个河络自己的死,都是上官云帆祈愿的结果?”岑旷问。

“我认为是这样的,只可惜,他的祈愿终于还是害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这就是河络的思维方式造成的悲剧。我们从头说起吧。”叶空山说,“首先我要告诉你,对上官云帆身份的调查结果。”

“他是什么人?”

“毫无疑问,从和秦望天的纠葛以及和河络的关系来看,上官云帆有一段隐藏起来的不寻常的过去。”叶空山说,“我最初设想,他可能是某个改名换姓的名医,但又回头一想,如果真是以前就有过名头的名医,不可能没有人发现。于是我决定通过秦望天的历史去反推这个人。我发现,秦望天年轻时代做过的那些案子,大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用毒。在很多案子里,都有守卫人员莫名其妙地全体昏睡甚至于被毒死的情况。那个时期的捕快们曾经对秦望天的团伙进行过分析,普遍认为,他的团伙里有一位精通医道的用毒高手。”

“都是上官云帆干的!”岑旷恍悟,“原来上官云帆年轻时是个用毒的劫匪!”

“毒理和医理,本来就有共通之处,很多医学高手也是用毒的高手,反之亦然。”叶空山说,“再联想到上官云帆最擅长医治的就是中毒,而且很喜欢采取以毒攻毒的方子,我心里就大致有数了。调查一下秦望天的犯罪历史就能发现,此人二十多年前声名盛极一时,但在二十三年前突然销声匿迹,踪影不见。我想,这也许和他失去了一位重要臂助有着直接的关系。”

“你是说,上官云帆突然离开了秦望天,背叛了他?”岑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