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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血羽会并不想要你真的杀死那两个人,”叶空山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他们只是要你假装杀死了人而已,因为这两人为了走私生意,每年都会给血羽会上缴数额可观的保护费,血羽会并不希望他们死。而你并没有把这一点告诉那两个人,而是佯装要货真价实地杀死他们,逼得他们向你开出高价保命。你倒是真有商业头脑。”

中年汉子的脸色变了,顿了一会儿,勉强笑了笑:“叶空山,你果然有点儿本事啊。不错,我抓住了他们俩,告诉他们我是被羽人雇用来杀他们的,如果他们愿意付我一笔钱,我就饶了他们——说到底,我不过是多赚了一笔小钱而已,在我的雇主那边,我并没有失约。”

“也就是说,他们的死,的确不是你干的?”叶空山盯着对方的眼睛。

中年汉子毫不避让:“不是。听说他们死掉之后,我也感到惊奇。要知道,那种倒吊的死法是我教他们布置假现场的方法,没想到最后他们真的死在了童谣上。血羽会为此还来找过我的麻烦,但这两个人死的时候,我根本不在宛州,这才洗清了嫌疑。”

岑旷竖起耳朵仔细倾听着,她认为这个汉子并没有说谎,看来叶空山也是这么认为的,因为他很轻松地放对方走掉了。于是问题来了:杀人的究竟是谁呢?

“是啊,动脑筋想想,”叶空山对岑旷说,“杀人的会是谁?现在我们已经确定了,这不是羽人们干的,虽然他们曾有这个计划。”

“这就是你所说的第一层欺骗了,”岑旷说,“羽人们的确想要干掉这两个玉石商,但血羽会试图安排假局。那剩下的两层呢?”

“我不是让你动脑筋嘛,”叶空山说,“既然我都告诉你这当中存在的是‘欺骗’了,那你仔细琢磨一下,会是谁欺骗谁呢?”

岑旷皱起眉头,陷入沉思。欺骗……欺骗……有施加欺骗的人,就必然会有被欺骗的对象,这是一个相互的关系,那么就必须找到可能引发这种关系的两个人,或者两个阵营。

她忽然一下子想到叶空山最早做出过的那个后来被推翻的推断:是文瑞杀害了严于德。由于文瑞也步严于德的后尘丢掉了小命,所以这个推断看似不成立。但如果这当中也包含着欺骗的话……

“我明白了!”岑旷叫出了声,“你最初的那个猜测其实是正确的,严于德就是被文瑞杀害的!不同的是,在这起杀人案中,严于德根本没有丝毫反抗,因为他的本意就是要炮制一个假死的现场,但没想到文瑞背叛了他,弄假成真了!”

“说得很好,”叶空山拍拍巴掌,“这也正是我现在得出来的结论。前些天我对严于德和文瑞的调查并不是没有成果的,除了发现这两人之间紧张的关系之外,我还发现,文瑞找殇州的商人购买了几株昂贵的腐心草。”

“腐心草?能让人暂时停止呼吸、陷入假死的那种药物?”

“就是它了。这两个遭到追杀的玉石商肯定是想借助腐心草来装死,把他们的死讯散布出去,然后再隐姓埋名藏起来,大不了以后换个名字接着做生意就好了。我估计,按照他们商量的顺序,应该是严于德先‘死’,然后再轮到文瑞。”

岑旷明白过来:“所以那天晚上严于德做出一副十分暴躁的样子,赶走了其他人,其实就是和文瑞一起布置这件事。但没有想到,文瑞偷偷把腐心草调包了,所以严于德枉自送掉了性命。文瑞这么做其实是一举两得,一方面除掉了一直与他不合的伙伴,另一方面严于德是真死,也会让他的假死更少受到怀疑。可接下来,马大富又是怎么死的呢?”

“我建议你跳过马大富,直接去思考文瑞的死因。”叶空山说。

“为什么?”

“因为马大富的确是一个与严于德、文瑞毫无关联的人,”叶空山说,“这就是我所谓的第三层欺骗。”

“你是指……有人模仿严于德的死状杀害了马大富,以便混淆视线,把一桩毫无关联的凶案栽赃到羽族身上,而使自己摆脱嫌疑?”岑旷兴奋地说,“这么一说,我就全明白了!这个人真正的目标是马大富和罗尔立!”

“这四个死者,其实是划分成了毫不相干的两拨,”叶空山说,“两个玉石商是一拨,马大富和罗尔立是另外一拨。只不过第二位凶手足够狡猾,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羽族童谣上面去了。他的聪明在于,先杀死马大富,再回过头去杀害文瑞,这种故意安排的次序让人很难不把马大富也当成两名玉石商的同伙。”

“文瑞也是被第二个凶手杀的?”岑旷有些意外。

“是的,文瑞杀死了严于德,而剩下的三个人都是被第二个凶手杀的。”叶空山脸上的表情居然隐隐有点儿佩服,“这个人不但胆子大,还很细心,居然模仿了文瑞打的绳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