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和副院长共进晚餐(第5/8页)

“你的意思不会是说,呃,我的主要工作是新闻撰稿?”

“这和新闻毫无关系。你的读者首先应该是下议院的各委员会,而不是公众。但这只不过是一个副业。工作本身,现在还不能说会怎么发展。和你这样的人谈话,我就不用强调金钱报酬了。开始的时候你的报酬很微薄,大约一千五百镑一年。”

“我没想过金钱的问题。”马克说,兴奋得脸通红。

“那是当然。”费文思通说,“我该警告你,这事也有危险。可能目前还没有。等形势真的活跃起来,很有可能他们会想干掉你,就像干掉可怜的老韦斯顿一样。”

“我也没有想过这方面。”马克说。

“那么,明天我带你去见约翰·威瑟,如果你对这工作有兴趣,他让我周末带你去见他。你在那里会遇上研究院的全部要人,然后再下决心也不迟。”

“这个威瑟是谁?我还以为朱尔斯是国研院的头呢。”朱尔斯是个著名的小说家和科普作家。他的大名和这个新研究院常一起见于报端。

“朱尔斯!活见鬼!”费文思通说,“你不会以为那个矮个子的‘吉祥物’对实际工作还真能指手画脚吧?在星期天的报纸上向公众宣传国研院,他倒是很有帮助,报酬也丰厚得吓人。但对于工作却没用。他的脑袋里除了十九世纪社会党人的学说和所谓人权的废话就没别的了。他的思想还停留在达尔文那个层次!”

“哦,可不是吗?”马克说,“我本来也很怀疑,他居然也占有个地位。你既然如此热情,那我还是接受你的建议,周末去见见威瑟。我们几点出发呢?”

“那就十点四十五吧。他们告诉我你住在圣丹威路,我会先给你打个电话,然后去接你。”

“多谢,现在对我说说威瑟的事吧。”

“约翰·威瑟这个人啊——”费文思通刚要说,但又匆匆闭嘴了。“真该死!”他说,“柯里回来了,现在我们不得不听他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们‘老不’都说了什么,而他这个政治大师又是如何巧妙地对付‘老不’的。你可别走,我需要你的道义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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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克离开学院时,末班车早就走了,他就在皎洁的月光下步行上山回家。当他走进家门那一刻,发生了一件怪事。他就站在门毯那里,拥抱着吓坏了的、抽泣着的,甚至很顺从的珍,她说:“哦,马克,我可吓死了。”

此时,妻子全身上下都颇不寻常,让他大为吃惊。她那种微妙的戒备心突然暂时背弃了她。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场合,不过屈指可数。而且越来越罕见。根据马克的经验,发生这种情况之后,第二天总会莫名其妙地拌嘴。这让他困惑不解,可他从没有直说出他的疑惑。

即便是给他解释了珍的感受,他也未必能懂;而且珍是无论如何不会说的。她满心狂乱。可这个晚上,她的举动如此反常,倒也不无理由:约四点半时,她从丁波家回来,走路走得兴高采烈、饥肠辘辘,认为她头天晚上和午饭时的那种感受已经消失了,就此完事了。她还没有喝完茶,就得点上灯,拉上窗帘,因为白天越来越短了。她一边做事,一边想着,那个噩梦,丁波博士提到的斗篷,那个老人,那个被埋于地下但并未死去的老人,还有那种像西班牙语的语言,她为这些而恐惧,这真的像小孩子怕黑一样荒唐愚蠢。她因此又回忆起童年怕黑的经历。也许,她沉湎于回忆中过久了。无论如何,当她坐下喝完最后一杯茶时,这个夜晚给搞砸了。怎么补救都没用。一开始,她感觉很难集中注意力看专业书,当她承认了这一点时,她又发现看什么书都静不下心。然后又感觉自己坐卧不安。从坐卧不安又变成焦虑紧张。然后有很久她不觉得害怕,但是也知道,只要不把握住自己,就会怕得要命。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不愿意走进厨房给自己做晚饭,等到饭做好了,又难以下咽,实际上是什么也吃不进去。现在,再也没法假装不害怕了。她无可奈何地打电话给丁波夫妇说:“我想我还是去见见你们推荐的那个人吧。”丁波太太意味深长地顿了顿,然后开口告诉了她地址。此人名叫艾恩伍德。显然应该称为艾恩伍德小姐。珍开始以为会是个男人,现在这消息让她很不高兴。艾恩伍德小姐住在山顶的圣安妮。珍问丁波夫妇是否要预约。丁波太太说:“不用,他们正在——你不用预约。”珍尽量拖着不挂电话。她打电话主要不是为了要地址,而是为了听听丁波大妈的声音。内心深处,她不切实际地希望丁波大妈能听出她很痛苦,会立即说:“我这就开车去你那儿。”可实际上,她只不过得到了一个地址,丁波大妈就匆匆说了句“晚安”。珍觉得丁波太太的嗓音听起来似乎有些不对劲。她感觉丁波夫妻正在谈她,或者不是谈她,而是在谈一件重要得多的大事,并且她也多少和这件大事有关,这个电话正巧打断了他们的谈话。还有,丁波太太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们正在”,难道是“他们正在等你”?种种可怕而幼稚的幻想,只有上托儿所的孩子才能幻想出的所谓“他们在等你”的情景浮现出来。她看到了艾恩伍德小姐,一身黑衣,双手交叠置膝,然后有人把她带到艾恩伍德小姐面前,说:“她来了。”就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