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倒落的旗帜与消亡的仁慈(第19/34页)
“但……”
“哦,不要迟疑了。现在你已经是我们的一员了,艾玲达,但我至少要比你年长。就算是你祖母的那一辈,也是在我的养育下长大的。”柏尔摇了摇头。她的白发几乎辉映出被乌云遮住的月光。“我是前往鲁迪恩的最佳人选,”她继续说道,“导引者们必须为即将到来的战争保存体力。我不会让少不更事的孩子走进那些玻璃柱,去获取对于我们来说也许是至关重要的情报。这件事应该让我来做。那么,你现在可以施展神行术吗?能不能帮我这个忙?还是我必须去逼迫艾密斯替我做这件事?”
艾玲达倒是很想看看艾密斯在别人的逼迫下做事情的样子。有谁曾经让艾密斯俯首帖耳地做过事?也许是索瑞林?不过,她什么都没说,只是导引阴极力,打开了信道。
想到会有第二个人看到她在鲁迪恩所见证的一切,艾玲达不由得感到肠子一阵抽搐。如果柏尔也看到完全一致的幻象,那又将意味着什么?是否意味着那样的未来的确是有可能出现的?
“这很可怕,对不对?”柏尔轻声问道。
“是的,非常可怕。它足以让枪矛哭泣、让岩石崩碎,柏尔。我宁可与刺目者起舞,也不愿去面对那样的未来。”
“那么,这就更需要让我去一看究竟了。要去面对这种问题的人,必须是我们之中最强韧的。”
艾玲达没有让自己挑起眉弓。柏尔的确像皮革一样强韧,但其他智者也绝对不是娇嫩的花蕾。“柏尔,”艾玲达忽然想起一件事,“你有没有遇到过一个名叫纳珂蜜的女人?”
“纳珂蜜,”柏尔反复咀嚼这个名字,“一个古老的名字,我从没听过有人使用过它。为什么提起这个名字?”
“我在前往鲁迪恩的路上,遇到一名艾伊尔女子,”艾玲达说,“她说自己并非智者,但她的身上有一种气势……”艾玲达摇了摇头,“这只是我无聊的好奇。”
“嗯,我们先要搞清楚那些幻象的真实意义。”柏尔说着,向通道走去。
“如果它们是真的呢,柏尔?”艾玲达不由自主地问道,“如果我们对此根本无能为力,又该怎么办?”
柏尔转回身:“你说,你看到自己的孩子?”
艾玲达点点头。她并没有仔细描述那些幻象的每一个细节,那些都是她非常私人的事情。
“改掉他们之中一个人的名字,”柏尔说,“绝不要说出那个孩子在幻象中被称呼的名字,即使对我们也不要说。然后你就会知道,如果一件事发生了变化,那么其他事也可能会有所不同。这不是我们的命运,艾玲达。这是我们必须避免的一条道路,是我们要齐心协力避免的。”
艾玲达发现自己在点头。是的,一个简单的改变,无论多么微小,也都有可能产生深远的影响。“谢谢你,柏尔。”
那名年长的智者向她点点头,然后走进通道,在黑夜中向远方的城市跑去。
塔曼尼用肩膀狠狠撞在一头身披粗糙锁链甲、身材高大的猪脸兽魔人身上,那头怪物身上的气味十分可怕,就好像刺鼻的烟尘、湿透的皮毛和许久未清洗过的肉体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塔曼尼的攻击让它哼了一声。这些怪物在遭到塔曼尼的攻击时,总是显得非常惊讶。
塔曼尼向后退去,同时将佩剑从怪物的肋侧抽了出来,而猪脸兽魔人则向后倒去。然后,塔曼尼再一次向前跃起,让剑刃刺入这头怪物的喉咙,丝毫不在意怪物粗大的手指抓住了自己的双腿。此时,生命的光彩已经从那双和人眼极为相似的、珠子般的眼球中黯然褪去。
人们在战斗、呼喊、吼叫、杀戮。只要沿着这条街道再越过一道陡坡,他们就能到达王宫了。但成群的兽魔人聚集在这里,牢牢守住了街道,让红手队无法再靠近王宫一步。
塔曼尼靠在一幢房子上,距离他不远的另一幢房子正在燃烧,炽烈的火光照亮街道,向他散发出一阵阵热气。但和他腰间可怕的灼痛相比,这些火苗几乎可以算是凉爽的。现在,灼痛感已经蔓延到他的腿和脚上,正在涌过他的肩膀。
该死的,他想道,真希望能再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让我抽抽烟、看看书,一个人享受一下平静。那些妄谈什么光荣战死之类事情的人根本就是纯粹的傻瓜,在这种一团乱的鲜血和烟火中死掉,根本没有任何光荣可言。他只希望自己能够死得更平静一些。
塔曼尼重新站起身,汗水不断从他的脸上滴落。在他背后,更多兽魔人正向陡坡下面冲过来。它们已经堵住塔曼尼的后路,但塔曼尼至少还能冲破前方兽魔人的防线,继续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