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部 俄亥俄州(第6/11页)

“哦,中等身材,深色头发,长得很帅,”汤普森说,“阿尔文不太爱说话,但他也不好欺负。见鬼,也许根本就不是他干的,但我现在找不到他,而且我现在只有他一个怀疑对象。”

“把你手头的消息发给我,车牌号码之类的,有什么都发过来,我们会盯着他。他要是回去了你告诉我,好吧?”

“我会的。”

“还有一件事,”博德克说,“你有他的照片吗?”

“暂时没有。但我相信他奶奶有几张,但她现在不太愿意配合。等我拿到了,一定会给你一份。”

博德克一挂电话,突然全都想起来了,那截祈祷木,那些死去的动物,那个脸上糊满派汁的小男孩。阿尔文·尤金·拉塞尔。“我现在想起你来了,小子。”他走到墙上一面很大的美国地图旁边。他找到了约翰逊城和路易斯堡,手指一路往上指向西弗吉尼亚,再沿着35号公路在快乐角进入俄亥俄。他停在高速公路旁边的一个地方,那就是卡尔和桑迪遇害的地方。所以如果是这个拉塞尔小子干的,他们一定是在那里的什么地方遇见的。但桑迪告诉他自己要去弗吉尼亚海滩。他又研究了一阵子地图。没道理啊,他们怎么会在约翰逊城落脚呢。从那里回家也绕得太远了。还有,他们带着那些枪干吗?

他带着从环上解下来的钥匙,开车去了他们的公寓。一开门,他就被垃圾的腐臭味熏坏了。他抬起几扇窗户,查看了各个房间,但没找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我他妈到底在找什么?他想。他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掏出一卷从手套箱里偷拿的胶卷,在手里转来转去。坐了大概10分钟,他突然意识到了这个公寓不对劲的地方。他又在各个房间找了一遍,居然一张照片都找不到。为什么卡尔不把照片挂在墙上,或者至少散放着?那个狗娘养的摄影发烧友满脑子不都是照片吗。他又开始寻找,这一回非常认真,很快就发现了床底下的鞋盒,藏在一些备用的毯子下面。

晚些时候,他坐在沙发上,呆呆地盯着天花板上的一个洞,雨水从那里漏了进来。灰泥块掉在洞下面的编结地垫上,积了一堆。他回想起1960年春的一天。当时他当县警快两年了,他们的母亲终于答应他让她退学,所以桑迪在木勺子餐馆全职上班了。在他看来,那份工作并没有让她走出自己的蜗牛壳,她看起来和以前一样,不思进取、形单影只。但他听说关门的时候有男生过来,骗她跟他们上车打炮,又把她丢在偏僻的地方,让她自己回家。每次他路过餐馆看她的时候,他都等着她宣布她有了。那天她的确说了,但有的不是他想的那种杂种。

那天是“鱼类畅吃日”。“我马上过来,”桑迪对他说了一声,又匆忙端着给利德姆医生的高高一碟鲈鱼走过,“我有事跟你说。”那个足病医生每周五都来,像是想用炸鱼撑死自己。他只有那个时候才去餐馆。某个菜畅吃,他对病人说,是餐馆老板能想出来的最蠢的主意。

她抓起咖啡壶给博德克倒了一杯。“那个肥佬狗杂种简直快把我腿跑断了。”她轻声说。

博德克转过身去,看着医生把一长条裹着面包屑的炸鱼塞进嘴里吞了下去:“啧啧,他连嚼都没嚼吧?”

“他能那样吃一整天。”她说。

“你有什么事要说?”

她拢好一缕散落的头发:“嗯,在你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件事之前,我觉得我应该先告诉你。”

果然,他想,真是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也许连爸爸是谁都不知道。“你没惹上麻烦吧?”他说。

“什么?你是说怀孕?”她点了支烟,“老天爷啊,李。饶了我吧。”

“好吧,那是什么事?”

她往他头顶吹了个烟圈,挤了挤眼:“我订婚啦。”

“你是说你要结婚了?”

“是啊,”她轻声笑了,“否则还能干吗?”

“真想不到啊。他叫什么名字?”

“卡尔。卡尔·亨德森。”

“亨德森,”博德克重复了一遍,从一个小金属罐里往自己的咖啡中倒了些奶油,“是你以前的同学吗?那帮混塞子溪的家伙?”

“哦,得了吧,李,”她说,“那些男生跟傻子似的,你知道。卡尔不是咱们这儿的人。他在哥伦布市南边长大。”

“他是干吗的?靠什么谋生,我的意思是。”

“他是个摄影师。”

“哦,他自己开工作室?”

她把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摇了摇头。“现在还没有,”她说,“开个工作室可不便宜。”

“好吧,那他靠什么挣钱呢?”

她翻了翻眼睛,叹了口气:“别担心啦,他活得下去。”

“换句话说,他没有工作。”

“我看过他的相机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