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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摇摇头。女孩往前一靠。“他们会爬行,会攀树,全身都毛茸茸的,还弯腰曲背,就跟蜘蛛一样。有一次,大约三年前,他们想要进入山谷,一次来了好几十个,全部都用灰涂黑,一副见猎心喜的样子。他们跟其他地精不一样,你要知道,他们就跟蜘蛛一样会挖地洞和陷阱。反正,他们跑来炉心岩,我觉得他们是想要把这儿占为己有。一如平常一样,周遭一有危险出现马上就知道的爷爷,立刻带着喃喃从山谷北边突袭蜘蛛地精。蜘蛛地精现在都还在跑。”

她脸上洋溢着微笑,这一段故事让她很开心。布琳和罗恩不安地看了对方一眼,现在又更不了解这个女孩了。

“那只猫是从哪里来的?”罗恩望向依然安安稳稳睡着的喃喃,“它大成这副德性,怎么会像那样消失不见?”

“喃喃是只沼地猫,”女孩说明,“这种猫多数都栖息在阿纳尔深处沼泽,就在黑暗地界和鸦角东边的地方。不过喃喃跑进了太古沼泽,那时它还很小,寇克莱恩发现了它,就把它带到这里。它跟某个东西打过架,被伤得体无完肤。我们照顾它,它就留下来陪我们了。我还学着跟它说话,”她看着布琳,“但不是像你那样对它唱歌。你可以教我怎么做吗,布琳?”

布琳温柔地摇摇头。“我想可能没办法,金柏。希望之歌是与生俱来的。”

“希望之歌……”女孩复述这个词,“真美。”

接下来出现片刻的沉默。“那它是怎么消失的?”罗恩又问了一遍。

“哦,它并没有消失,”金柏·波赫笑着解释,“只是看起来像是那样。有时候你看不见它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它不在那里,事实上它确实在那里,而是因为它能够改变身体的颜色,跟森林融在一起——跟树,跟岩石,跟地面,任何东西都可以。如果你不知道怎么找它的话,它可以伪装到让人完全看不到它。等你跟它处得够久了,你就会知道找它的方法。”她停了一下,“当然啦,如果它不想被找到,那么也可能找不到它。这是它的保护伞,现在变成跟爷爷的游戏。喃喃会消失不现身,直到爷爷喊破喉咙为止。对他来说不是很公平,真的,因为爷爷的眼睛已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

“但是它会为你而来,我猜。”

“总是如此。它把我当成它妈妈。它刚被带回来时,是我在照料它、养育它。现在我们的关系非常密切,仿佛我们是一体同心。多数时候,我们甚至觉得能够感受到对方在想什么。”

“它对我来说很危险。”罗恩冷漠地说道。

“喔,是这样没错!”女孩也认同,“非常危险。很狂野,它可能会控制不住。但喃喃已经不再有兽性了。或许一小部分的它可能还有,不管是深埋在内心某处的一段回忆或是直觉,现在已经全部都遗忘了。”

她起身又帮他们倒了些酒。“喜欢我们家吗?”一会儿过后她问他们。

“很喜欢。”布琳回答。

女孩笑了,显然很高兴。“大部分都是我自己做的——除了水晶和银器之外,那些是爷爷出门时带回来的。有些是我来之前就有的了。但,其他的,都是我做的。还有花园,也是我种的。所有的花、树、蔬菜,还有藤蔓,通通都是我种的。我喜欢缤纷的颜色和香甜的味道。”

布琳也跟着笑了。金柏·波赫是个女孩和女人的综合体——某些方面还很年轻,但某些方面又很早熟。很不可思议,但是她却让谷地女孩想到杰尔。这个念头让她疯狂地想念她弟弟。

金柏·波赫曲解了她脸上的表情。“炉心岩这里真的不危险,”她向谷地女孩保证,“对你来说可能会有那样的感觉,因为你对这个地方还没跟我一样熟悉。但记住,这是我的家,这是我长大的地方。在我还小的时候,爷爷就把我应该知道的事情都教会我了,以便我保护自己。我学过如何处理危险,也知道如何避开危险。而且我还有爷爷和喃喃。你们不需要担心我,真的,你们不用这样。”

布琳微笑以对。“看得出来我并不需要,金柏。看得出来你很能干。”

让她惊讶的是,金柏竟然脸红了。然后她急忙起身,走到摇椅边,寇克莱恩把他的森林斗篷落在扶手上。“我必须把外套拿给爷爷,”她很快地表示,“现在外面会冷。你们要不要跟我一起走走?”

谷地女孩跟高地人起身,跟着她走到门外。门闩一开,喃喃就站了起来,安静地穿过门口跟上他们。他们在小屋门廊停留了一会儿,沉醉在傍晚祥和、近乎静物般的壮丽景色里。夜凉如水,还带着微微的湿意,入夜的森林闻起来很是舒适惬意。白色的月光在草坪上、花园里、树篱间洒满了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沾了水气的每一枝草、每一瓣花、每一片叶都闪耀着粼粼波光,葱翠的边缘已有白露成霜。在前面一片漆黑里,森林的树在灿烂的星空下仿佛威猛的巨人般永恒、高大,在安宁的夜里屹立不摇。暮色初降时吹起的微风现在已经完全平息,遁入寂静之中。就连林间生物熟悉的叫声也化为抚慰人心的款款软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