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两难(第2/7页)

威仪慢慢转回来,对我怒目而视:“唔,那么我就做,但你必须保证承担所有责任。”

“我会的。那么你现在就到我房里来替我技传吧?”

“没有别的地方可用了吗?”

“你房间?”我建议。

“不,那更糟。别误会我的意思,私生子,但我不希望别人觉得我跟你有牵连。”

“你也别误会我的意思,公子哥儿,我对你也有同感。”

最后我们来到珂翠肯的药草园里一处安静的角落,威仪坐在一张石头长凳上闭起眼睛。“我要对黠谋技传什么讯息?”

我思索着。这个讯息必须像个谜语,这样威仪才不会知道我真正面临的问题:“告诉他说,卢睿史王子的健康情况好极了,我们全都能预见到他长命百岁。帝尊还是想把礼物给他,但我认为不合适。”

威仪睁开眼睛:“精技是很重要的——”

“我知道。你告诉他就是了。”

于是威仪坐在那里,呼吸好几口气,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儿他睁开眼:“他叫你听帝尊的。”

“就这样?”

“他正在忙,而且非常不高兴。别再来烦我了,你恐怕已经害我在国王陛下面前出了丑。”

我大可以回敬他十几种不同的犀利答案,但我让他走开,心里纳闷他到底有没有向黠谋国王技传。我坐在石凳上想,我这么做一无所获,只浪费了很多时间。我感到一阵诱惑,于是想自己尝试技传。我闭上眼,吸气,专注凝神,开启我自己的头脑。黠谋,国王陛下。

然而什么也没有,没有任何回答。我怀疑我根本没有技传出去。于是我站起身走回宫里。

这一天中午,珂翠肯独自登上那座台子。她今天说的话也很简单,就像她前一天宣布她已经与六大公国的人民缔结联系了一样。从这一刻开始,她就是他们的牺牲献祭了,要服从他们的命令去做一切为国为民的事。然后她感谢她自己的人民,因为他们就像她的血中之血,她感谢他们养育她、善待她,并提醒他们说,她如今改换效忠的对象不是因为她不爱他们,而是因为希望能让两个民族都能因此获利。她走下台阶时又是一片静默。明天,她就将以女人对男人的身份,向惟真立誓效忠。据我的了解,明天帝尊和威仪会代替惟真站在她身旁,威仪会用技传的方式让惟真看见他的新娘对他立誓。

这一天我度日如年。姜萁带我去看蓝色喷泉,我尽力表现出感兴趣又愉快的样子。我们回到宫殿后,又继续欣赏更多吟游歌者的表演,继续享用庆祝的盛宴,晚上则是山区人民制作的艺术品展览,还有杂耍艺人和空中飞人的表演,有狗儿表演杂技,还有身手矫捷、四肢强健的剑手进行表演赛。到处都可以看见很多人正开怀地吸用一种蓝色的熏烟,一边四处走动交谈、一边把自己的小香炉在面前摇晃着。我明白熏烟对他们来说就像我们的卡芮丝籽蛋糕一样,是特殊假日里能短暂放纵一下的享受,但我避开那些壶中燃烧冒出的缕缕熏烟。我必须保持头脑清醒。切德给了我一种能醒酒的药水,但熏烟的解药我闻所未闻,而且我还不习惯熏烟。于是我找到一个比较清净的角落,站在那里假装全神贯注地欣赏一名吟游歌者的歌声,但其实我是在帝尊背后看着他。

帝尊坐在一张桌子旁,两边各有一个黄铜香炉。威仪的神情非常自持,坐在离帝尊有一小段距离的地方。他们不时交谈,威仪的态度很严肃,王子的态度很轻率。我离他们不够近,听不清他们讲话的内容,但我从威仪的唇型看出他提到了我的名字和精技。我看见珂翠肯走向帝尊,注意到她避免直接站在熏烟飘出来的方向。帝尊跟她说了很久的话,带着微笑、懒洋洋的,有一次还伸手点点她的手和她手上戴的银戒指。熏烟会让某些人变得爱讲话、爱吹牛,他似乎也是其中之一。她看起来像只在树枝上徘徊的小鸟,一下子微笑着靠近他,一下子又退后,变得比较正式而拘谨。然后卢睿史走过来站在妹妹身后,对帝尊简短讲了几句话,拉着珂翠肯的手臂把她带开了。塞夫伦出现,重新添满帝尊的香炉,帝尊露出傻傻的笑容表示谢意,伸手朝整个大厅一比,说了些什么,塞夫伦大笑着离开。过了不久,柯布和劳得来跟帝尊说话。威仪起身,愤慨地走掉,帝尊脸有怒容,派柯布去叫他回来。威仪回来了,但并不是心甘情愿的,帝尊责骂他,威仪气得瞪起眼睛,然后垂下眼睛服从他。我真恨不得自己可以靠近一点听他们在说些什么,我感觉到,绝对有什么事情正在进行当中。那些事或许跟我和我的任务无关,但我不太相信。

我又把我所知的少得可怜的事实重新想了一遍,觉得我一定是漏掉了某件事的意义,但我也纳闷我是不是在欺骗自己,也许我对一切都反应过度了;也许最安全的方式就是照帝尊说的去做,让他承担所有责任;而也许我应该节省时间,把我自己的喉咙割断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