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耐辛(第5/6页)

“儿子?”切德冷酷地大笑,“他要是听到你这么说,一定会吼你的!但事实其实会让他的脸色更难看。小子,他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只不过他是在婚床上怀的胎,我则是在沙缘附近的军事行动中怀的。”他又轻声说,“我母亲怀上我的时候还是个军人,但是后来回到家乡去生下了我,之后嫁给了一个制陶工人。我母亲死后,她丈夫叫我骑上一头驴,给了我一条她生前戴的项链,叫我把项链带到公鹿堡去拿给国王。我当时只有十岁,我还记得那时候从羊毛庄到公鹿堡的路又长又难走。”

我想不出该说什么。

“不说这个了。”切德坚定地直起身子,“盖伦会教你精技。黠谋硬逼着他同意的,他最后终于让步了,但是有个条件,就是每一个学生在接受他训练的期间别人都不可以插手干预。我真希望事情不是这样,但是我无能为力,你自己要多小心了。你知道盖伦吧?”

“一点点。”我说,“只知道别人说的关于他的事情。”

“你自己知道什么?”切德问我。

我吸了口气,思索着:“他都是一个人吃饭,我从来没见过他跟别人坐在同一桌,不管是跟士兵一起时还是在饭厅里。我从来没见过他没事站着闲聊,不管是在操练场、洗衣场,还是任何一处花园里。我看到他的时候他总是正要去哪里,而且总是匆匆忙忙的。他和动物相处得很差,狗都不喜欢他,另外他还把马控制得太过头了,把它们的嘴巴和脾气都搞坏了。我猜他跟博瑞屈年纪差不多。他的衣着很讲究,几乎跟帝尊一样花俏。我还听别人说过他是王后的人。”

“为什么?”切德快速地问道。

“唔,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一天晚上,有个叫该击的士兵跑来找博瑞屈,那人有点醉了,还受了点伤。他跟盖伦打了一架,盖伦用一根小鞭子之类的东西打到了他的脸。该击要博瑞屈帮他包扎一下,因为那时候已经很晚了,而且那天晚上他不应该喝酒的,好像是快要轮到他值班守卫了还是什么的。该击告诉博瑞屈说,他无意间听到盖伦说帝尊的皇室血统要比骏骑和惟真多出两倍,都是因为愚蠢的习俗,才让他坐不上王位。盖伦还说帝尊的母亲比黠谋的第一任王后出身高贵。这点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实,但该击之所以气得跟他打起来,是因为盖伦说欲念王后比黠谋本人更有皇室血统,因为她父母两边都有瞻远家族的血统,黠谋却只有父亲那边才有,所以该击想动手打他,但盖伦往旁边一闪,还用某个东西打中了他的脸。”

我顿了顿。

“还有呢?”切德鼓励我继续说下去。

“所以他比较喜欢帝尊,不喜欢惟真,甚至也不怎么喜欢国王。至于帝尊,嗯,帝尊也比较能接受他,对盖伦的态度比他通常对仆人或士兵的态度还要友善。偶尔几次我看过他们两个在一起,帝尊好像在征询他的建议。他们两人在一起的时候看起来有点滑稽,盖伦好像是在模仿帝尊似的,穿着打扮和走路的姿势都学他。有时候他们两个看起来几乎是非常相像的。”

“是吗?”切德倾身靠近我,等待着,“你还注意到了什么?”

我在记忆里搜寻更多关于盖伦的第一手知识:“我想差不多就这些了。”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话?”

“没有。”

“我明白了。”切德仿佛是在对自己点头,“你还听说过他什么?你有没有怀疑什么?”他是想引我做出某个结论,但我猜不出是什么结论。

“他是内陆人,从法洛来的。他一家人跟着黠谋国王的第二任王后一起来到公鹿堡。我听人说他怕水,不敢坐船或游泳。博瑞屈尊重他,但是不喜欢他,他说盖伦是个对自己的工作不仅擅长,而且完全胜任的人。但是博瑞屈不可能跟不善待动物的人处得好,即使那人不善待动物只是出于无知。厨房的人也不喜欢他,他总是把年纪比较小的那些仆人骂哭,说那些女孩的头发掉到他的食物里,或者手很脏没有洗干净,还说那些男孩太粗鲁了,不知道应该怎么正确地端上食物,所以那些厨子也不喜欢他,因为学徒心情差的时候工作就做不好。”切德还是满脸期待地看着我,仿佛在等待听到很重要的事。我绞尽脑汁回想还听到哪些闲话。

“他戴着一条镶了三枚宝石的项链,是欲念王后给他的,为了奖赏他某次特别的服务。唔,弄臣很讨厌他,他有次告诉我说,四下无人的时候盖伦会骂他怪胎,还会拿东西丢他。”

切德扬起眉毛:“弄臣会跟你说话?”

他的语气不只是不可置信,他在椅子上突然坐直,酒杯里的酒泼出来洒在他膝盖上,他心不在焉地用袖子去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