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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蒙清了清嗓子,再次试图打断谈话,但鲁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耐心一点。

男人审视着鲁本,一言不发。他显然很震惊。

“我觉得,这封信或许是你写给他的,”鲁本说,“或许,他的到来代表着你的意愿。”

“也许我们应该看看这封信——”西蒙说。

男人小心翼翼地抽出信纸,他的手指抚过信封撕口处。

“是的,”他说,“信是我写的。但我不太明白它为什么会引发一场不愉快的会面,这绝非我的本意。事实上,信里传达的信息很简单。我很多年没给莫罗克写信了,这次我只是告诉他,我听说了玛钦特遇害的消息,我很快就来。”

男人的语气如此真挚,鲁本立即相信了这番说辞,但他的心跳并未因此平静下来。

“那么关于这个人……”亚瑟开口说道。

“请告诉我,”鲁本打断了亚瑟的话,望向尼德克,“既然你给他写过信,那么对于他的举动,我该作何理解?”他问道,“或许他的反感代表着你的意愿,他的出现来自你的命令?”

“我绝无此意。”男人柔声回答。他眉头微微紧蹙,旋即恢复了原状。“我向你保证,”他说,“无论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那绝不代表我的立场。”

“噢,我深感安慰,”鲁本意识到自己有些发抖,背上微微出汗,“因为这个人,莫罗克,他不太讲道理。他把我们逼到了死角。”

男人静静听着。

西蒙用力攥了攥鲁本的右腕,但鲁本没有理会。

我该怎么说得更清楚一点?他暗自思忖。

“你刚才说,他消失了。”男人问道。

“无影无踪,像老话里说的那样,”鲁本回答,“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他举起手,做了个烟雾弥散的动作。

他知道,两位律师一定十分困惑,但他立即甩开了这个念头。他必须这么做。

男人看起来依然平静真诚。

“希望你理解,当时我觉得自己遭到了攻击,”鲁本说,“还有和我一起的那位女性朋友。我深爱着她。她不应在我的屋檐下遭受威胁,我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

西蒙再次试图抗议,亚瑟・汉默米尔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男人举起手,示意西蒙不要开口。

“我完全理解,”他直视鲁本的眼睛,“我很抱歉,很抱歉出现这样始料未及的转折。”

鲁本倏地从衣袋里摸出那块金表,推到男人面前,低声说:“他留下了这个。”

男人凝视了很长时间,终于取过金表,虔诚地捧在双掌之间。他审视着表壳,又翻到背面。随后,他叹了口气。他的表情头一次暗淡下来,抹上了一层伤感,甚至还有一点失望。

“呵,可怜的雷克林,”他凝视着表壳,喃喃说道,“你的巡游走到了尽头。”

“雷克林是什么?”亚瑟・汉默米尔问道。他脸色苍白,满心挫败和恼怒。

“一窝里最弱小的幼仔,”鲁本回答,“古英语里,用‘雷克林’来描述。”

男人微微一笑,望向鲁本的眼神里流露出一缕欣赏,但他的悲伤仍未消散,他把金表又翻了一面。

“是的,真遗憾。”他把金表放入衣袋,仔细收好信纸,一同放进西装内袋,“请原谅我的古怪措辞,我懂的语言太多,读过太多古书。”

两位律师交换着眼色,明显有些慌乱。

鲁本继续说了下去。

“呃,我现在所处的位置,或许很容易冒犯他人。”他把右手放在膝盖上,因为这只手抖得厉害,“毕竟,那是幢相当宏伟的大宅,”他说,“意味着相当可观的财产,和同样重大的责任。或许会有人说,圣血……”他的脸红得发烫。

男人的眼神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他们对视了很长时间。

男人似乎打算说点儿什么石破天惊的东西,但在长得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他只是说:“圣血不是什么人见人爱的东西。”

“圣血又是什么?”西蒙愤怒地低声质问,亚瑟・汉默米尔点点头,喃喃说了几句什么。

“哦,当然不是,或许人们唯恐避之不及,”鲁本说,“但若是不懂得珍视圣血,那人真是个傻子。”

男人笑了。他的微笑里仍藏着悲伤,就是那种所谓达观的笑容。

“那么,我没有冒犯到你吧?”鲁本的声音低得像是耳语,“请相信,那是我最不愿见到的局面。”

“噢,完全没有。”男人的声音更加温和,但他的话不容置疑,“年轻人是我们唯一的希望。”

鲁本咽了口唾沫。现在他浑身都在颤抖,汗珠从他嘴唇上方密密冒出,他觉得有些头晕目眩,但内心在欢呼雀跃。

“我从未面临过如此挑战,”鲁本说,“我想你应该能想象。我希望以决心和力量,面对眼前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