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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是吗?这么说他的性格一定是变了。”

她把目光调开,冲杰斯珀吹了声口哨,两手插在衣袋里,然后仰首望着楼上。

“原来你们没有住西厢房。”她说。

“没有,我们住东厢房,那儿的一切都收拾得停停当当。”

“是吗?我预先一点都不知道。我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全是迈克西姆的主意,”我说,“他好像比较喜欢那里。”

她没说什么,一个劲盯着楼上的窗户瞧,嘴里吹着口哨。“你跟丹弗斯夫人相处得怎么样?”后来她突然问道。

我猫下腰,轻轻拍着杰斯珀的脑袋,抚摩着它的耳朵。“我不常见她的面,”我说,“她让我有些害怕。像她这种人我以前从没见过。”

“我猜也是这样的。”比阿特丽斯说。

杰斯珀仰望着我,一双大眼睛显得谦卑和羞怯。我吻了吻它毛茸茸的脑袋,把手放在它的黑鼻梁上。

“你没必要害怕她,”比阿特丽斯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她看出你的畏怯。当然,我没和她打过交道,而且也不想与她交往。不过,她见了我总是客客气气的。” 我仍在轻拍杰斯珀的脑袋。 “看她的样子友好不友好?”比阿特丽斯问。

“不,”我说,“不十分友好。”

比阿特丽斯又吹起了口哨,用脚轻蹭杰斯珀的脑袋。“我要是你,就尽量少跟她接触。”她说。

“我不接触她。她在管家理财方面十分精明能干,我没必要介入。”

“哦,我想对这一点她并不介意。”比阿特丽斯说。昨天晚上迈克西姆也说过同样的话,姐弟俩的看法竟不谋而合,这让我觉得奇怪。依我之见,丹弗斯夫人唯一不高兴的是别人对家务的干涉。

“到时候她大概会收敛的,”比阿特丽斯说,“但一开头事情会让你心情十分不愉快。当然,此人的妒忌心重得不可理喻。我老早就有这种顾虑。”

“为什么?”我抬头望着她问,“她为什么要妒忌呢?迈克西姆似乎并不特别喜欢她。”

“我的傻孩子,她心里想的不是迈克西姆。”比阿特丽斯说,“她对迈克西姆只有尊敬和服从,再无其他的什么感情可言。”

她停顿了一下,微微蹙起额头,心里游移不定地望了望我,又接着说道:“原因你应该清楚。她讨厌你到这儿来,这才是问题的症结。”

“为什么?”我问,“她为什么要讨厌我?”

“我以为你知道呢,”比阿特丽斯说,“我以为迈克西姆对你解释过呢。那只是因为她崇拜丽贝卡。”

“噢,这下我明白了。”

我们俩不住手地轻拍和抚摩杰斯珀,而杰斯珀难得受到这样的宠爱,于是欣喜若狂地打了个滚,仰面朝天躺在那里。

“男人们过来啦,”比阿特丽斯说,“我们叫人搬几把椅子来,到栗树下坐坐。贾尔斯吃得太胖了,跟迈克西姆一比,简直让人恶心。弗兰克大概该回办公室去了。这人枯燥乏味,从来说不出一句风趣的话。喂,诸位,你们在讨论什么?又在对世道说长道短了吧?”她说完哈哈大笑起来。男人们漫步走过来,大家围成圈站在一起。贾尔斯把一根树枝扔出去,让杰斯珀衔回来。我们都把目光投向杰斯珀。克劳利先生看了看手表说:“我必须走啦。非常感谢你的午餐,德温特夫人。”

“你一定得常来。”我和他握手时说。

我心里在嘀咕,不知其他人是否也准备走。不清楚他们只是来吃顿饭,还是要玩一天。真希望他们都走,因为我想和迈克西姆单独在一起,就像在意大利时一样。

大家到栗树下坐着,椅子和毛毯是罗伯特送来的。贾尔斯仰卧在地,帽子扣在眼上,不一会儿就鼾声大作,嘴巴张开着。

“把嘴闭上,贾尔斯。”比阿特丽斯说。

“我没有睡着。”贾尔斯睁开眼咕噜了一句,随后又把眼睛合上了。

我觉得他毫无吸引力,不明白比阿特丽斯为何嫁给了他。她可能压根儿就不爱他。也许,她也在对我作同样的感想,我见她不时把困惑和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在问自己:“迈克西姆究竟看上了她哪一点?”不过,那是和善的目光,没有丝毫的恶意。这个时候,姐弟俩正在谈论他们的祖母。

“我们得去看看老太太。”迈克西姆说。

比阿特丽斯则接口说道:“可怜的祖母,都老糊涂了,吃的饭都顺着下巴朝下流。”

我靠着迈克西姆的膀子听他们谈话,下颌搁在他的衣袖上。他和比阿特丽斯说话时,漫不经心地抚摩我的手,对我想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