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我闻见番石榴的眼泪(第2/3页)

“发生这种事呢,大家都不想的。”

“感情的事呢,是不可以强求的。”

“你走,你走,你走啊!”——音量逐渐提高。

我也曾学着林子豪的口气讲过这些,就连最后他要跟他爸回香港,我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如此,看来,我被洗脑洗得不轻。

他回香港之后,我又回归到一个人的状态,别人在背后八卦我,说我被香港仔抛弃了,我也懒得解释什么。但其实我内心是高兴的,因为在外人眼里,我们是一对,哪怕我被负心人抛弃了,我也心甘情愿啊!

高三一整年,我的生活很单调,除了学习以外,最大的业余活动就是在网上和林子豪聊天。他告诉我他没上学了,在跟着他爸学做生意,说香港的天气时好时坏,每天他都吃好几种水果,最爱吃的还是榴莲。他讲起我们那次一起吃榴莲就哈哈大笑,他说:“朱子清,我有点想你了。”

听到他这么说,我恨不得马上飞去香港,嘴上却说:“我要去看书了,拜拜。”我怕他看出我的悸动和慌张。

电脑里在放陈奕迅的《全世界失眠》。想起我不完美,你会不会逃离我生命的范围?

chapter10-4

我考上了深圳的一所职业技术学院,学校坐落在半山腰,后面隔着海就是香港。我记得小的时候,我爸带我来过一次深圳,在一个广场上,架着很多大望远镜,听说对面就是香港了,二十块看一次。爸爸就一直在我后面问看到没看到没,我说看到啦!其实我什么都没看到,望远镜一直没能对焦,但我不想让他觉得浪费了二十块而不高兴。

而如今,那个广场早就不复存在了,它被一幢幢高楼所替代。可是高楼的对面,还是香港,那里住着我想见到的人。

终于在一个下午,林子豪给我打电话说他来深圳了,我翘掉了下午的课,去跟他见面。才两年不见,他好像变了好多,长胖了一大圈。后来想一想,他那时有点像发胖后的黄伟文。但胖了之后的他,让我觉得更亲近了,好像我们昨天才刚刚见过面,今天又约着一起出来。

我们去了一家茶餐厅,叉烧、鱼蛋、猪扒包、榴莲酥、双皮奶,他点了满满一桌子。

“还习惯吧?”

“就是太热了。”

“怎么会想到考来这里呢?”

“离香港很近啊,哈哈。”我笑起来,有点不好意思。

他也笑:“以后有机会来找我玩啊,带你去吃好吃的。”

吃完东西,我们去看了一场电影。很闷的片子,他在电影院睡了好几觉,醒来之后一直问我剧情,我就慢慢跟他讲,讲到最后,我也弄不清楚导演到底要表达什么。

晚上我们又去了KTV,一起去的还有后来到的一个女生,林子豪说是他的一个好朋友。她跟林子豪讲话都用粤语,语速太快,我听得不太清,但看得出来,她对我带着敌意,那种不合的气场,使得整个包房的气氛很诡异。

后来那个女生喝多了,倒在林子豪的怀里不肯起来,林子豪看看我,说:“要不然我们就不唱了,回去吧?”

我们在路口道别,像从前那样,我催促他:“走吧,你们快走吧!”

林子豪带着女生去了酒店,不难猜想会发生些什么。林子豪回香港之后才告诉我,他很喜欢那个女生,一直在追她,现在他们在一起了。

chapter10-5

林子豪偶尔还是会来找我,有时候是他一个人,有时候是他们两个一起。他单独来的时候,我的话就多一些,其余时间,我都不怎么说话,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久而久之,他来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我们的联络也越来越少。

毕业之后,我去了香港,像中环任何一个年轻人一样,混迹在一群没有什么表情的人当中。我做过专柜小姐、前台接待、模特公司助理,现在在一家星探公司上班,每天要做的就是在香港的街头忽悠那些小年轻们,让他们觉得有梦可以做。我也学会了喝酒,一整个月都没业绩的时候,就买了啤酒把自己灌醉,然后一觉醒来,继续去工作。

同事Ben是本地人,见我一连几天都愁眉苦脸,问我:“这里很现实的,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我以为在这里可以寻梦,哪知道这里却是梦破碎的地方。”

然后Ben似懂非懂地走了,但是如果他再问一句:“为什么你还愿意待在这里,不去别的地方呢?”我想,我会回答他:“别的地方没有他。”

是的,香港之外都没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