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桃(一)(第4/5页)

尚妈妈点头,“正是。那些世家大户的正房太太哪个手里头没有几条人命?”

顿了顿又笑道,“所以夫人不许赵大人纳妾是有功德的事儿。只管与他理直气壮的说明白!官场之中如今就是这样的风气,送女人实在是常有的事儿,你只出面左推右挡的,倒不如他自己的一句话儿!”

春桃知道尚妈妈是说前些日子,河池州的一位照磨透出将堂叔侄女送给赵昱森那宗事儿,脸上一红,又笑道,“让尚妈妈这么一分析,我倒真觉得自己这么做不算妒,倒是在救人命!”

尚妈妈笑而低头喝茶,“至于翠屏的这丫头的小心思,我早两个月便瞧出来了。一来是她还算安份,并没有逾规之举,可见是念着夫人对她的情份。二来赵大人倒与我们家姑爷的脾性似些,在这上面儿堪堪称得上洁身自好,便没提这话头儿。今儿夫人即然说了起来,这翠屏是不宜长留的……”

她顿了下,眼睛转了几转,笑道,“夫人想贩些干货回去,一来是自己赚些钱儿,二来是与二小姐与五小姐的酒楼着想。正好翠屏这丫头一向好厨房的活计,河池州当地的风味菜品她也学会做不少。这次便以让她助二小姐和五小姐的名头,跟着王管事儿一行回去。仍是在信中与五小姐提了,让她在自己家那专供女客的酒楼中替她找个差事吧。”

春桃微笑,“尚妈妈这个办法好。”想了想,又道,“翠屏与我还算忠心。这次他们回去,便多凑些银两收干货回去。”

尚妈妈点头,“使得。京中干果比这里要贵三倍不止,那些笋干蕨菜干香菇木耳之类的,更是贵上四五倍。这还是寻常的。象这些深山里采的,更是寻人百姓人家吃不起的。”

春桃连连点头,在心中将尚妈妈方才的话过了一遍儿。愈发感激小舅母派来的这两个妈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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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又说一会儿闲话,金黄斜阳笼着这座不大的小院儿。西侧小院中炊烟升起来,几个当地帮工的丫头婆子操着浓重的地方方言在院中一边干活儿,一边闲话两句。

直到太阳将落山时,翠屏又匆匆进来,回道,“大小姐,王管家回来了。是现在请来,还是饭后?”

春桃在里面道,“让他到前面厅里去。”

尚妈妈道,“老身不陪夫人过去了。上楼看看小小姐去。”

春桃道了一声辛苦。与翠屏到前厅。这位王管家三十来岁的年纪,此时正有些不知所措的立在厅里头。

来这边儿一年多,春桃极少亲自吩咐他什么事儿。本是因沾些亲戚,不太想在他面前摆出个夫人的架式来,都是入画与翠屏代为传话儿。

此时看他面色,显然是猜到了什么,春桃心中叹了一声,有些烦躁,又替他开脱,总的来说,除了贪些小钱儿之外,他倒没有借着赵昱森的名头,在外面仗势欺人。也算与大家都留些脸面吧。

笑着给他看座儿,道,“我也是因今儿下了雨,想起你这几日正收着干货,问了两句,入画和翠屏都不知你收的如何了,便找你来问问。”

王富贵半片屁股虚坐在椅子上,听春桃这样问,心里塌实了些,虚坐变作实坐,将账册递给入画,一边回道,“已收得差不多了。二百两银子,一共收了一千斤干笋,每斤是十文钱,这一项花费是一百两;干香姑三百斤,每斤十五文,这一项花费是四十五两,另有干木耳三百斤,每斤也是十五文,这一项花是四十五两;还余十两银子,收了几十斤的干蕨菜。”

春桃扫过帐本,与他说的倒是一样的。放了下帐本对入画道,“我今儿在家盘算了下,觉得这生意可行,只是本钱少了些。你明儿去林记的铺子里一趟问问,我们明年的利钱能不能提早支出来一半儿,若是能的话,再交与王管家,照着这个价格再收些来。”

王富贵听到春桃提到“林记”脸上肌肉忍不住跳动了一下,觑眼看过去,春桃面色淡淡的,心中打鼓,也不知道,他知不知情。

此次与春桃一行来的,除了他一个,都是原先用旧的人,林记铺子来人的事儿,自没人与他提起,便是翠屏使人找他来,只说春桃有事儿要问他,旁的一概没提。

再者他一向认为这利钱到年底再提,先支了银子,买些干菜,发到那边儿去借李家姐妹几人的手脱了手,挣了钱,再还回去,这中间儿定然无人知晓。

哪里知道林记已派人来与春桃说了这事儿。

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实话。

春桃等了一会儿,不见他开口。便站起身子吩咐入画,“明儿一早就去吧。趁着现在正是天气好,翻晒便宜,农户们手中干货多些,价钱正合适!等二小姐五小姐那边儿把货收了,变了现银,便又该收秋天里的山货了,象核桃榛子之类的干果,都极压本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