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春桃(一)(第2/5页)

春桃眉头渐渐锁紧,听到这儿,微微抬手,打断这位申管家的话。顿了片刻,招翠屏来,从手腕上褪下一只小小的西洋钥匙,递给她,“去取六十五两银子来与申管家。”

申管事儿连忙摇头,道,“赵夫人,您这是折杀小人了。小人来可不是为要这么点银子的……”

春桃笑了一下,摆手,“你不须急。你来知会我,我倒要谢你呢。只是在商言商,我不会多占你们的便宜,怎么能让你们掌柜的与我们府上贴补银钱?”

翠屏进去片刻,棒出一只红漆木小黄铜锁的匣子,送到申管事儿面前,打了开来,里面排着六个十两重的元宝,并五个一两重的小银锭。

春桃又道,“银子你拿回来。再差个人将贵号记得帐送来。这几日正好我们府里头忙乱,赵大人要启程去山里督办修路的差事,我们府上都忙着备着这个呢。王管家怕是不想拿这等小事儿来烦我,他又急切想把这桩差事儿办好,这才去你们铺里头拆借。这倒是我们府上的不是了,给你们添麻烦了。日后这等事儿不会再有了。”

申二掌柜倒是听懂了这位赵夫人的话,除了为王管事儿面子上打掩护外,最后的一句话便是:他再去你们莫给了。

忙点头赔笑道,“谢赵夫人能理解小号。我们掌柜的因一时没能给王管家凑上所需,心头难安,派小的来给你赵夫人赔个不是。即这样,那小的先走了。”

说完银子也不拿,跑飞快的走了。

他一出去,春桃脸色骤然变了。

入画也忍不住气愤的道,“大小姐,您瞧瞧姑爷这位弟弟的大舅爷多给我们姑爷长脸!贪那么点银子,叫一个商家的管事儿到小姐面前说这等落脸面的话!”

翠屏也是一脸气愤,“当初就不该让他来,平日里克扣些买菜的小钱也罢了,偏到外人面前做一副下三儿样!”又骂这林记的管事儿狗眼看人低,若是知州府里的管事儿去那里拿银子,看他敢不敢这么直梆梆的说到脸儿上?!

春桃本正气着,听了这话,无奈笑了,说翠屏,“林家的掌柜也是好意。咱们就那么几百两的利钱,能经得住他几次零叼的?”

再者,想到周濂几个传来的信儿和赵昱森从邸报上得了消息。自打小舅舅出了事儿,他们在河池州确不如初来时那般受人欢迎。这也是人之常情,她也不怪什么。想到周濂最后一次来信儿,说小舅舅无大碍,许是快要回来了,刚刚还十分烦躁的心,略微宽展了些。

入画看春桃脸色好了些,便道,“小姐,以我说,采购干货的事儿,不如交给我去办。这河池州与咱们那儿的民风不同,女子抛头露面又不是什么大不了事儿!”

春桃看了看她,笑笑,“我也是想与府里头添个进项。因看这河池州山货干货多又便宜,便想着采买一些,发到二小姐或者五小姐那里,她们两个都有酒楼,这些干货在内地少见,是个稀罕菜,能赚些差价。谁知第一次交办他过手稍大些的银两,他便闹了这么一出。”

翠屏道,“大小姐,不如趁着这个时机,将他打发回去算了。这一年里头,咱们府上一月三十两的花费,至少有五两进了他自己的腰包!”

说着顿了下又咕哝,“其实姑爷也怪可怜的。那山沟沟里修路,随使派哪个小吏去敦促,还不成?他好歹也是个从六品……偏他家的亲戚还这么不上道儿!”

春桃不动声色的斜了她一眼,道,“他本是管水利桥路的佐官,他去是应当的。罢了,去瞧瞧王管家可回来了。只说我要看看他这些天收购干货的帐,让他带了帐来见我。”

翠屏应声去了。春桃带着入画回后院。

后院是个口字型结构,四面均是两层的小楼,中间儿有个半亩大小的天井,春桃与赵昱森往正房三间小楼,下面是厅房与书房,二楼才是歇息的正房。

赵渝独居在西面小楼上。东面小楼与正房二楼栏杆相通,是四喜的住处。北面背阳的三间,楼下正中间是穿堂,两旁是接待外客的客房,楼上则是库房。

再往西有个小院,则是厨房院落。厨房再过去,有一个单独的院落,是奴仆房,院子前有一条小巷子,直通内宅大门,供下们人出入。

春桃进后院时,尚妈妈刚好从四喜房间出来。春桃立住脚步,含笑看尚妈妈从二楼下来,才笑道,“辛苦尚妈妈了,四喜今儿学得可用功?”

这位尚妈妈乃是孟颜玉派来的,除了通晓人情世故练就一双老辣眼光之外,更有一手好女红。平日里提点春桃家事官场夫人交际人情往来,余下的时间便是教导四喜女红。

春桃的心思是,自己出身农家,多年在乡间形成的习惯,改是不大好改了,不如多在女儿身上下下功夫。连带尚妈妈也是这样的心思,教导起来格外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