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63/64页)

跟通行的看法不同,恶魔的翅膀和天使完全一样,只是通常梳理得更加整齐。

“沙德维尔不能跟他们走!”牛顿摇晃着站起身。

“谁是沙德维尔?”

“他是我的中……他就是这个神奇的老人,你肯定不会相信的……我得去帮他!”

“帮他?”安娜丝玛说。

“我发过誓什么的。”牛顿含含糊糊地说,“好吧,差不多像个誓言。而且他提前给了我一个月的薪水!”

“那么,另外那两个是谁?你的朋友……”安娜丝玛突然愣住了。亚茨拉菲尔半转过身,侧影终于对上了号。

“我就知道以前见过他!”安娜丝玛喊道。地面上下抖动,她扶着牛顿站了起来。“快来!”

“但有某种可怕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如果他弄坏了那本书,你说的就他妈没错!”

牛顿摸了摸自己的翻领,找到那根军用大头针。他不知道这次要对付的是什么东西,但这根针是他唯一的武器。

他们跑了起来。

亚当向周围看。

他向下看。脸上露出

恰到好处的天真无邪。

的确有一瞬间的矛盾。

但这是他的强项。

最后总会是他的强项。

他抬起一只手,

划过一个模糊的

半圆。

……亚茨拉菲尔和克鲁利感到世界在改变。

这里没有轰鸣。这里没有噼啪爆响。这里不过是地狱火山即将爆发的地方,只有渐渐散去的青烟,和一辆慢慢停下的车。引擎声在夜晚的静寂中,显得格外响亮。

这是辆老车,但保养得很好。当然不是用克鲁利的保养法,宾利车上的凹痕都是在转念间消失的。你只要看见这辆车,就会发自本能地相信这一点:二十多年来,它的主人每到周末都会执行手册所说的、每周末应该进行的保养工作。在每次出行前,他会绕着车转一圈,检查车灯,清数轮胎。抽烟斗留胡子的认真负责的男人写下了认真负责的建议,告诉人们应该怎么做,所以他就照办了。因为他也是抽烟斗留胡子的认真负责的男人,不会小视这些建议。如果你不这么做,那成何体统?他上了数目精确的车险。他开车从来比最高限速慢三英里,而且绝不超过四十。他打领带,哪怕是在周六。

阿基米德曾说,给我一个足够长的杠杆,和一个足够站立的坚实之地,我就可以撬动地球。

他可以站在扬先生身上。

车门打开,扬先生走了出来。

“这儿是怎么回事?”他说,“亚当?亚当!”

但“他们”已经朝大门骑去。

扬先生看了看震惊的人们。至少克鲁利和亚茨拉菲尔还有足够的自控能力,适时收起了翅膀。

“他又要折腾什么去啊?”扬先生叹了口气,并没指望得到回答。

“那孩子跑哪儿去了?亚当!马上给我过来!”

但亚当很少听父亲的话。

托马斯·A.戴森博格睁开眼。周围的环境只有一点他觉得奇怪,那就是为何如此熟悉。墙上挂着他中学时的照片,小星条旗就插在牙缸里,放在牙刷旁。就连他的小泰迪熊也在这儿,还穿着那身小制服。午后的阳光从卧室窗户洒了进来。

他闻到苹果派味。驻扎在离家千里的地方,每到周六夜晚,苹果派是戴森博格最想念的东西之一。

戴森博格走下楼梯。

他妈妈站在炉子旁,从烤箱里拿出个巨大的苹果派,让它冷却。

“嗨,汤米。”她说,“我还以为你在英国。”

“是的,妈,我通常是在英国。妈,保卫民主主义,妈,长官。”托马斯·A.戴森博格说。

“那很好,宝贝。”他妈妈说,“你爹到大球场去了,跟切斯特和特德在一起。他们见到你肯定会很高兴。”

托马斯·A.戴森博格中士点点头。

他摘下军队制式头盔,脱掉军队制式上衣,卷起军队制式衬衫袖子。有一瞬间,他似乎在思考,大概是有生以来想得最深的一次。但他的部分思路被苹果派占据了。

“妈,如果出现任何行动,意图以通话模式接洽托马斯·A.戴森博格中士。这一个体将……”

“你说什么,汤米?”

托马斯·A.戴森博格把枪挂上墙,就放在父亲破烂老旧的步枪之上。

“我说,如果有人打电话来,妈,告诉他我去大球场了,跟老爸、切斯特和特德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