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六(第44/64页)
“沙德维尔先生,我不想再说一遍了。”
“那侬得把车靠边,俺要调整一下俺的武器。”沙德维尔叹道。
特蕾西夫人咯咯笑了两声,她靠向路边,将小摩托车停住。
沙德维尔整理了一下装备,然后很不情愿地用手揽住特蕾西夫人,雷电枪就像个女伴护似的夹在他们中间。
他们在风雨中骑行,十来分钟都没人说话。噗噗噗噗噗噗。特蕾西夫人小心翼翼地在轿车和公交车间寻觅路径。
她发现自己低下头,看了一眼速度计——真傻,她心想,因为这东西1974年就坏了,而且在那之前也不好使。
“亲爱的女士,你说咱们速度有多快?”亚茨拉菲尔说。
“怎么了?”
“因为我觉得,咱们可能只比步行快一点。”
“哦,如果只有我一个人,最高速度能达到二十五公里。但再加上沙德维尔先生,那肯定是,哦,大概……”
“七八公里每小时。”她打断了自己。
“我想也是。”她表示赞同。
身后传来一声咳嗽。“侬能把这鬼玩意儿开慢点吗,女人?”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问道。在阴间万灵殿中,沙德维尔最讨厌的就是速度之魔。当然他对普通款的恶魔也没什么好感。
“以这个速度,”亚茨拉菲尔说,“咱们可以在十小时内到达塔德菲尔德。”
特蕾西夫人顿了一下,然后说:“说起来,这个塔德菲尔德有多远?”
“大概六十公里。”
“啊。”特蕾西夫人说。她曾开着这辆小摩托,到数英里外的芬乞来路拜访侄女。但从那以后就改坐公交车了,因为这辆小车在返程途中,开始发出怪怪的噪声。
“……如果想及时赶到的话,咱们必须把速度提到一百一。”亚茨拉菲尔说,“嗯,沙德维尔中士?千万要抱紧。”
噗噗噗噗噗噗,一团闪着柔光的蓝色晕环,如同残像一般,围绕在摩托车和它的乘客四周。
噗噗噗噗噗噗,摩托车在没有可见支持物的情况下,晃晃悠悠离开地面,略微抖动着升到大约五英尺的高度。
“别往下看,沙德维尔中士。”亚茨拉菲尔建议说。
“……”沙德维尔紧紧闭住双眼,发白的额头上渗出汗珠。他没朝下看,没朝任何地方看。
“咱们这就走。”
在每部高成本科幻片中,都有这么个片段:一艘跟纽约那么大的飞船突然加速到光速。随之而来的是“啪”的一声,好像木头尺子敲在桌子边缘;还有让人眼花缭乱的光线,群星瞬间变成细线,然后消失不见。现在的情况就是这样,只不过闪闪发光的二十公里长太空船变成了二十年车龄的白色老摩托。你也不会看到虹彩特效。另外它的时速可能刚到一百九十公里。而取代滑入八度音阶的脉冲尖啸声的是,噗噗噗噗噗噗……
嗡!
但的确跟那种镜头一样。
如今的M25公路是一条嘶吼咆哮的凝塞圆环。在它与通往牛津郡的M40公路交会处,聚集起来的警察数量越来越多。跟半小时前克鲁利通过隔离带时相比,已经多了一倍。至少M40这一侧是这样。谁都别想离开伦敦。
除了警察以外,周围还站着将近两百人,正用望远镜观察M25公路。他们包括皇室军队代表,还有拆弹小队、军情五处、军情六处、政治保安处和美国中央情报局。另外还有个人在卖热狗。
所有人都又湿又冷、迷惑不解、焦躁不安。但有个警官不一样,他是又湿又冷、迷惑不解、焦躁不安,并且义愤填膺。
“听着,我不在乎你们信不信。”他叹了口气,“我跟你们说的,都是我亲眼所见。它是一辆老车,劳斯莱斯或者宾利。就是那种闪闪发亮的古董车,它开过了立交桥。”
一位军方高级技术员打断他的话。“这不可能。根据我们的设备测量,M25上的温度超过七百摄氏度。”
“或是零下一百四十摄氏度。”他的助手说。
“……或零下一百四十摄氏度。”高级技术员说,“这一点确实有些混乱,但我想完全可以归因于某种机械故障。(的确如此。地球上的温度计都不肯接受同时出现七百摄氏度和零下一百四十摄氏度的情况:现在的确是这个温度。)但事实证明,我们甚至不能让直升机停在M25上空,它们会变成麦乐直升机套餐。你居然告诉我一辆古董车毫发无伤地开了过去?”